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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低潮与绝食:(四二七以后 ── 五一三绝食)

2.1    组织与对话:北大与高联
封从德
2.2    北高联的活动
王超华
2.2.1追求北高联的合法化
2.2.2与政府对话
2.2.3宣布复课
2.2.4学运低潮

2.3    对话团
沈彤
2.3.1对话代表的产生
2.3.2四二九对话与对话主题
2.3.3绝食与对话
2.3.4绝食后的对话

2.4    绝食的发起
柴玲
2.4.1学运低潮
2.4.2串联绝食
2.4.3写绝食书
2.5    反对绝食: 北大、高联与统战部
常劲, 王超华, 梁二
2.5.1北大筹委会的反应
常劲

2.5.2北高联反对绝食
王超华
2.5.3请知识分子劝阻绝食
2.5.4北高联被迫接受绝食    
梁二
2.5.5绝食促成对话
王超华
2.5.6统战部的谈话
2.6   初到广场 
柴玲
2.6.1绝食队伍到广场
2.6.2与阎明复对话
2.6.3十二个学者劝阻绝食
2.7    补充与质疑
2.7.1北大五一改组
沈彤, 封从德, 常劲, 柴玲
2.7.2跟官方接触: 
北大与邓林
柴玲
2.7.3谁做的复食决定 ?
2.7.4北大对高联的态度
2.7.5谁是绝食书的作者?
谁吃了巧克力?
2.7.6谁最先发起绝食 ?
2.7.7欢迎戈尔巴乔夫
2.7.8为什么学者劝阻无效?


2.1    组织与对话:北大与高联                                 封从德
 
    从“四二七”到“五四”我对北大和北高联的活动作一个提纲。主要讲一下对话团与
“五四”游行的组织过程。北大向学生会夺权,夺广播站,办公室及筹备北大直选的失败
等从略。
    四月二十九日北大中午的例会上,超华推荐我去北高联接替王丹。晚上七点,我就跟
超华去了。当时有四、五十所学校的一百多名代表。大会上,开希解释了他下午拒绝参加
对话的原因。他主持大会,就象做论文答辩,一有人发言,他就在台上解释一通,完全不
象个主持人。然后,九点钟,他就与王丹去香格里拉开个人记者会,这我们后来才知道。
这是违背当时纪律的。那天对话,北大郭海峰去了,引起非议,他还写了一张大字报解释。
    三十日北高联常委会上,王丹提出做北大的挂名常委;开希没来,躲了起来。因为他
们在记者会后被便衣跟踪,安全有问题。这样我就被推选为第三任主席。
    会上提出各校合法化的问题,超华介绍了清华的班级会议,另外还有北京农工大以宿
舍为单位的学生联席会议,我就介绍了北大研究生会的成功改选.使北大筹委会中的研究
生有了合法身分。会上还分析了国内和国际形势,对学生有利的和不利的。
    当时,还确定了五月三日正式筹组对话团,各校先选拔对话代表,原则上北高联与对
话团在组织上独立,以便政府承认对话团是合法代表。〖参:王超华 2.2.1 沈彤 2.3.1〗 
    五月一日北大筹委会改选,以便五四的需要。当时我对四月二十五日那个改选的代表
性和合法性有怀疑,而且五人常委班子的效率不太高。于是就由部长会议提出改选,结果
是王丹、杨涛、熊焱、常劲与我组成新的五人常委。〖参: 2.7.1 北大五一改组 〗 
    会完了,沈彤才来,很生气,说每次改选怎么没有我?会下协调,我就建议沈彤与熊
焱合作,作为北大代表去筹组对话团。政法大学还有项小吉,他口才很好,是国际谈判方
面的研究生。
    五月二日柴玲与赵体国跑了一天,去联络邓琳,结果失败。(当时想让老邓知道,学
生是支持改革的,运动并非对他。)〖参: 2.7.2 跟官方接触:北大与邓琳〗
    五月三日上午, 我代表北大筹委会见了校长丁石孙, 与校方协调五四活动, 因为北大
历来是以五四为校庆日的。结果丁校长说, 原定的许多活动取消, 包括历来的新生运动会。
他有同情学生的倾向。 
    五月三日下午, 我主持北高联特别大会,确定五四游行方案。下午两点半开始,有四
十七校代表,当时非常严格地审定了代表资格。当时有四套方案.“北大荒地方案”(北
大西门外荒地集会)与二环路“手拉手方案”没通过,结果大家还是通过了传统的游行方
式。当时,我安排周勇军作游行组织联络人,安排会场等;超华负责起草“新五四宣言”。
    对话团成立大会就在北高联特别会之后开,来了二十三个对话代表,熊焱、沈彤、项
小吉都在。会前,我代表北高联只讲了几句话:这是你们自己的会,北高联只是协助选了
代表,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独立的组织。作了一点建议之后,我就离开了会场。所以对
话团和北高联基本上是独立的。
    然后,就是五月三日晚上超华负责起草“新五四宣言”,当时争论很激烈。  
    五月四日的游行,我是北大驻北高联的常委,王丹是驻北高联的挂名常委,我们两个
到了广场后,没有得到周勇军派来代表的联络,我和王丹找遍了广场,没有找到开会的场
地。在返回学校的途中,我听说周勇军已经宣布了复课。所以我对复课的过程不是很清楚
,虽然在这之前,北高联是讨论过是否要复课,但从来没有形成决议。所以我认为这个宣
布复课是非法的。回去过后我的心情很糟糕,三次拒绝了CBS的卫星直播的电视采访。
五月六日辞去北大筹委会与北高联的职务,想回去做论文。
〖参: 2.7.3 谁做的复食决定?〗 
【  常劲: 另外还有一个细节,就是关于那个对话十二条的问题,北高联最早关于对话团
成立的提案,我记得是由北大理论信息部提出来的。当时我交给封从德,上面写着《北大
理论信息部致高联提案》。当时对话代表团关于对话的提案已经在大字报上贴出来了,但
是高联在袁木对话以后一直没有对对话表示任何态度。当时北大就很着急,理论信息部由
高新奇和我把那个大字报的理论,对话条例整理了一遍,整理出十二条来交到北高联。王
丹和王超华他们在五月二日送到信访局的那个对话十二条就是北大提出来的那个十二条,
只不过把后面关于对话团成立的部分做了一点改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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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北高联的活动                                           王超华
    2.2.1    追求北高联的合法化                              〖参:封从德 2.1
    四月二十八日晚上我被补上北高联常委。补上以后自己比较诚惶诚恐。当时是每天中
午高联开例会,二十九日是在师大开常委例会。我事先把我认为有可能讨论和应该的讨论
问题列了个提纲,到了那儿才发现这些人没有议程,就坐在那儿说:怎么样啊,咱们晚上
什么吧,再开一次会吧。就这么着,非常散漫。王丹坐在一个床的栏杆后面,基本上没有
话。我觉得非常失望,因为我想他们把我补上来的原因,是很多中、小院校代表愿意找我
,我好象有一定的代表性,比较有群众基础,我提一个什么东西的话,就能得到很多的票
数。那么王丹就应该能带来北大的声音。但是据我每天去北大了解的情况就是他根本不去
北大开会。我去问过柴玲,柴玲说:“他在高联忙着呢。”我心想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了
。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当时说二十九日晚上还要接着开各校代表会。实际上二十九日中午的北高联常委会开
了一会儿就变成照着我那个单子走了。我觉得非常可笑,第一次来参加会,这些人已经忽
然觉得你这单子挺好,就照着你这走了。另外一个爱列单子的是人大的常委。所以我认为
实际上真正做工作的,在后来封从德去了以后,就是我们三个。我们确实是一去就很负责
任,生怕开一次会白浪费时间或者是没有做什么事。其他那几个人包括吾尔开希和王丹都
不作实事。我在高联期间是搞过一些类似阴谋诡计的活动,我一直把这几个人当成目标,
想把他们弄下去,我觉得他们是个人英雄主义,但是不做实事。 
    然后我就到北大,这天没有参加北大的筹委会,我是直接找到封从德,因为我那会儿
和其他人还不是太熟。我先找柴玲核实了王丹不在北大开会这个事,然后找封从德说:王
丹这样是不行的。我希望你们北大筹委会考虑一下。因为肯定所有的外地学生、所有知识
分子有事都会直接找到北大来,各校也会找到北大来,可是现在一听说有高联的话就都去
问高联。这样北大和高联就变成两个中心。我说:你们北大应该把北大的活动和高联合起
来,你们应该另派一个人。他说:派谁呢?我说:我觉得你就比他好。 
    这几天每天中午开高联常委会,每天晚上开高联代表会。我二十九日中午到北大去说
,二十九日晚上封从德就去了高联,二十九日晚上王丹没去出席各校代表大会。吾尔开希
主持到九点多走以后,他指定我主持会议。吾尔开希和王丹去香格里拉饭店开记者招待会
,当时我们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他说:我有私人事情要做,超华你来帮我主持一下。为
什么当时不请周勇军,我记得是因为四二八把周勇军的主席撤了。我就请封从德介绍北大
的组织建设情况,这是我加上的一个议题。实际上这几天的会一个非常重要的内容就是:
四二七以后各校同学普遍反映,我们有了一个很大的胜利,下一步做什么?北高联几次会
,好几十所学校大家集中关心的就是合法化问题。当时我说我们学校研究生会整个就是合
法化改组了,封从德讲他们研究生会也是合法化改组了,他们本科生会为什么一直是筹委
会,是想把原来的那个学生会给占领过来,可是一定要有什么三分之二的多数这个程序才
有可能。这个时候就有人提出来不能都照着这程序,这个是不是真正的合法化意义?如果
法律允许自己成立组织的话,象我们这种小学校,我们只能掌握一半群众,那我们要不要
争取合法化?当时北京各高校实际上已经普遍有见好就收的情绪了。所以在这几天会里,
第一是讨论合法化,第二讨论复课条件。这是两个最关键的内容。 
    当时这几天高联每天的会还有一个内容,是组织完善。封从德介绍北大经验之后,高
联就开始讨论规章制度,其中包括一校提议,八校附议,还有几分之几才能否决,还有七
个常委意见内部不统一,如果是三个常委的意见被四个常委的意见否掉的话,这三个常委
可以再提交全体代表大会,不能在常委内部以简单少数,多数这么决定。总而言之做了很
多章程的制定。 
    这几天高联每天的会,除了一个是合法化,一个是复课,还有一个内容,是组织完善。
封从德介绍北大经验之后,高联就开始讨论规章制度,其中包括一校提议,八校附议,还
有几分之几才能否决,还有七个常委意见内部不统一,如果是三个常委的意见被四个常委
的意见否掉的话,这三个常委可以再提交全体代表大会,不能在常委内部以简单少数,多
数这么决定。总而言之做了很多章程的制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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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2    与政府对话
     
    因为合法化,大家就认识到,即使在我这个学校里不能取代原有的学生会,原有学生
会和这个新起的自治会应该有权利并存。这是和大院校不一样的。大约是从这个认识点出
发,然后考虑到,二十九日吾尔开希去了和袁木、何东昌、袁立本的对话现场而不对话,
这个恐怕不好。所以校园民主化的建议这时候就开始在高联讨论。就是说任何级别的来对
话,我们都应该去对话,但是对话的内容是要求我们本校自治组织合法化和保存本校的这
个民主园地。这个实际上是五.四之前就已经讨论过,我忽然想出这个,因为那会儿基本
上是我在操作。当时已经有过几次对话,比如农业部的找农业大专院校,北京市也来找,
大家就说:我们去不去?是我们去了丢分,还是我们不去丢分?因为政府在袁木对话之后
已经发起各种各样的攻势,从各方面都来找你们对话,看你们学生来不来。所以当时有这
个讨论。 
    关于对话团的建立也是在这几次会上就提出来了。对话北高联不一定出面。吾尔开希
四月二十九日去对话,他说:你不承认我是高联代表,我就不参加对话。四月二十九日我
回到北大,周勇军说:不承认你高联代表,你怎么还进去了?咱们没有原则啦。不能进去,
他们不承认咱们就不进去。但是回来听了郭海峰在北大放那个完整录音以后,开始还反感,
这时发现这是更好的办法。所以在三十日的高联全体代表会上就讨论这个,说他现在没有
说非得取缔你这个组织,我们不非得要他跟我们这个组织对话。我们讨论了一句话,在黑
板上写了半天加哪个词减哪个词,什么是我们的复课条件?只要政府是真诚的、平等的、
公开的和学生中直接选出来的学生代表对话,我们就复课。这条件已经压得非常低了。所
以就说完全不必高联出面去对话,我们各校就可以去。所以北大开始选对话代表的同时,
各校都开始选对话代表,高联发通知,让各校都选。我们学校那些人都不愿意出去搞组织
工作,都是些博士生、硕士生,你简直支不动他们,一说选对话代表,都公开站出来了,
“我要去对话”,都觉得自己口才挺好的。 
(封从德:当时在五月一日北高联的例会上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就是五月三日我们正式
筹备对话团,但是原则上是和北高联独立。)
    四月二十八日北高联罢免周勇军主席,要求法大另外派人,法大没有另外派,就是王
志新和周勇军一块儿来了。然后马少方辞职,所以实际上是少一个人,就把我补上,还是
七个。 
    四月二十九日郑旭光他们拿了北航弄的对话的条件,对话内容来了。实际上当时各校
都在做这事,但是北航是做得比较好的,列得非常具体,是我所看到的几个对话条件当中
最好的一个。只不过它是四条,而且没有列上胡耀邦。我们讨论认为这是不行的,这个运
动要有前后承继性的话,一定要把为胡耀邦恢复名誉这个事放在第一条。这样到四月三十
日,高联开例会就觉得要是能设法把北航这个常委补上就好了。我说这个没问题,包在我
身上。当时四月三十日中午只有四个常委在开会。
    为什么我觉得有把握呢?是因为有一个计算机学院的学生,特别活跃,老在总部泡着
,非常想当常委。他老说:我都转了多少个学校了,北大也不行啊,清华的弱点是什么,
只有北航最好。当时已经通过了“八校附议”那个规定。散了会我就去找他,我说:“实
际上工科院校缺人啊,应该再补一个。咱们把北航补上怎么样?”他说:“行啊。”我说
:“你提好不好?我主持人提不合适。” 
    这天四月三十日,同时确定了封从德是新任主席,不是五月一日确定的。头一天晚上
头一天晚上回去我就跟你说,别人对你的那个大校作风有意见,我就接着跟你说:你收敛
一点。我不知道你有这个印象。(封从德插:你告诉我你很失望。)所以呢,封从德说他
不主持。三十日晚上是周勇军主持,王志新做记录,但周勇军主持一下,大家意见非常大,
说:北大同学主持,北大同学主持。最后非常名正言顺地,封从德以主席身分上去主持。
就开始提出增补北航的常委,非常痛快地就通过了。因为郑旭光在会上好几次发言都很理
性的,就被接受了,增加了一个。这一下开了头大家都要补常委,东郊院校补了翟伟民,
艺术院校要求补一个,因为马少方辞职了。但是我们说够九个人了就不增补了。民院是王
正云,这是后来五月六日来的,清华和师大始终是以院校常委的身分参加的,师大是粱二
和开希都曾经以师大代表身分来开会,清华是三个人包括后来当那个对话代表的,在这初
期也以清华常委的身分来开会,就是他们是院校席位。四月三十日晚上的时候,最后确定
的是九个常委。
    九个常委是北大封从德,清华是院校代表,几个人轮流,本校愿意谁来,谁有空来谁
就来,最主要的是张铭,在通缉名单上;通缉名单上师大最主要的两个,粱二和吾尔开希
,吾尔开希经常不来,具体工作也是粱二做的,高联的会也是粱二参加得多;人大是有的
时候是一个来不了另一个来;北航是郑旭光,经济学院是翟伟民,民族学院这会儿空缺,
那个石翁一会来,一会不来,而且有人来告诉我们说:石翁在民院校方组织的广播里说学
生运动是反政府的,我坚决拥护共产党政府。还有我自己,王超华,政法仍然是周勇军,
艺术院校最后增加的是美术学院,美术学院的都穿着白褂,这儿一个图案,我始终没有记
住他的名字,我记得他是列席常委,因为当时已经九个了。所以还应该有一个人,好象是
保留民族学院的名额,民族学院没有去掉,因为五月六日王正云来了以后就名正言顺的就
是第九个,王志新是秘书长,政法大学的。周峰锁是后期的,五月二十三日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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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3      宣布复课                          〖参: 2.7.3 谁作的复课决议?
    然后是复课的事。我们复课的条件和对话条件是连在一起的,在我印象当中就是当时
大家讨论的一句话,不是对话条件,而提的是复课条件,就是只要政府是真诚的、平等的
、公开的和学生中直接选出来的学生代表对话,我们就复课。为什么谈论复课条件,是因
为当时很多工科院校已经提出:这个罢课究竟要罢到什么时候?而且当时已经有人提出:
要不要研究生给本科生补课?如果不停地罢课下去的话,必须向群众交代,为什么我们仍
然要继续罢课?所以复课这个事,实际是在四月底就已经开始反复地讨论。到了五月三日
晚上那次的准备会,到沈彤宿舍去不仅仅是为了“新五四”宣言,也是为了第二天的活动
。就在那个会上提出谁带广播器材,吾尔开希说他带,但是实际上最后用的是人大的。 
(封从德插:我在五月三日北高联的会上非常明确地说:让周勇军来安排会场,包括广播
器材。) 
    因为吾尔开希说他可以带这个广播。另外一个就是“新五四”宣言由谁宣读,定的是
开希宣读。封从德说过由周勇军来主持会场,所以周勇军说:“那我主持会场干什么呢,
我主持会场就是叫吾尔开希宣读“新五四”宣言,然后我就没事了吗?” 
(封从德:当初非常明确的就是第一, 他安排这个会场; 第二, 每个常委在各自学校的队
伍里游行到广场去,那么他有个任务就是要联络这些常委,带到会场。他要派联络员到每
个学校里边去找。)
    就是说他关心的是这个会上有他发言没有,这是我的一个突出印象。因为我的印象是
当时大家已经在这儿说有关复课的事了,我就安慰他,完全是安慰性的,说如果要复课的
话,应该出一个复课的决议。为什么我有这个印象?是因为人大的常委说,有人提出当时
宣布复课,五月六日就复课,人大说:我们五月六日不复课,我们要复课要在五月八日复
课,游行回来很累。如果封从德记得这个的话,就应该承认高联常委确实讨论过复课决议。 
    然后到了五.四游行。当时确实说过个人跟自己学校队伍走,你们北大作家班让我到
你们那儿去,张伯笠还特别说:我们作家班都是岁数大的,你不会显眼。因为考虑到我们
学校太远,我不可能再回学校,王丹也说是。到了五.四广场,我先到孙中山像那儿去,
这时北京大学队伍已经在广场了,然后我又到你们队伍里,见到了封从德和王丹。我叫你
们两个到孙中山像那儿去,你们不去。(封从德插:我们去了。)当时给我的回答是:不
要老说,我们就在这儿。你拿着一个喇叭在那儿引着队伍走。我说到那儿去,到那儿以后
,就没有你们俩的事了。在那儿至少有吾尔开希,是师大的,清华是张铭,有我,有周勇
军。有五个常委,因为我最关心的是凑够五个人没有,凑够五个人我们就可以做决议。我
又问周勇军要复课决议,他还是在那儿不说什么。我当时也是比较累了,没有特别盯这个
事。但是周勇军开始要宣布复课决议时,在场的常委没有一个表示异议或者奇怪。只是在
他一句话把这事说完之后,大家才炸了窝,当时在孙中山像前头就跟他炸窝了。所以一回
来,我和开希就说罢免他。罢免是我们两个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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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4    学运低潮                                                王超华
                                                    〖参:柴玲 2.4.1 学运低潮
    五月四日之后,五月五日中午又去开高联常委会的时候,我和吾尔开希一见面就说,
今天开会要提议罢免周勇军。但是周勇军已经到400了,我们见了另外几个人就赶紧叫
到旁边的一个房间,躲过他。因为他正在和一个记者谈话,所以最后周勇军没有找到我们
。师大的一个联络员留在那,说是别的常委来了就叫他到这个房间。没想到等来等去,等
来人大一个常委的辞职书,再等等来我们北高联主席的辞职书。这样连罢免带辞职,我们
的人数就不够了,因为民院的那个当时也没有来。这是非常气愤的,高联当时一下就面临
一个非常困难的情况。 
    然后五月六日在师大物理楼北面草地上重新开会。吾尔开希说他决定不躲了,这事我
刚才没讲。在香格里拉饭店之后,他连续几天躲,所以我们才有重新指定封从德做主席这
个问题。实际上罢免周勇军以后,吾尔开希已经是第二届主席,但是他躲了。他回来后,
重新又指定吾尔开希是正主席,我是副主席。实际上封从德正主席时我也是副主席。同时
决定师大当时是复课的,这是吾尔开希说的,“高联决定的话,我们师大就服从。”师大
要复课,因而就没有办法再承担高联这些事情,所以高联转移到北大。五月六日的会是北
大另一个同学来的,在决定转移到北大的时候他在场,说没问题。但是我对这个是很有怀
疑的,因为我看过北大开会,他在那会上基本上没有发言权。可是在吾尔开希要求下和他
的接受下,也就做了这个决定。同时要求师大的联络部马上通知各校代表。 
    五月六日晚有一个记者招待会,因为我们认为五四以后,高联没有声音,这时已经很
来不及了。赵紫阳当时在亚行会上有讲话,五月五日接见外国客人的时候也有讲话,我们
应该有什么表示,所以有这个记者招待会。 
    当时十大艺术院校有一个女生,受警察冲击受伤,我们派了程真去探望她。但是这个
女生接着就被校方隔离了,见不到。 
    因为一看封从德这个主席没有了,我就赶紧起草“校园民主化”那个通知,大概是在
七、八日已经发到各校了。可是这天下午联络员回来说:“我们一块是租了一个车去的,
可是很多小学校已经找不到人了。原来来开会的是联络员,来看大院校有什么活动,回去
在校园里贴了一个通知,大家自然就出来了。你现在叫大家都复课,叫我出来当这个组织
的头,我不想站出来干这个事。”这给我们带来非常大的困难。 
    在这个时候我就四处打探消息,想判断究竟只是学运低潮还是形势严峻,是我们内部
低潮了,还是外面形势严峻。 
    关于对话团活动,我和沈彤当时就有一个基本完全不同的判断。他认为当时校园里已
经觉得重点是在对话团了。我当时的一个基本判断是,就是因为大多数院校已经找不到人
了,学生基本不了解对话团的活动。可是我不知道对话团做出过一个决定,说是尽量不参
与各校的活动。所以我到对话团几次都说,“请你们回到学校,通知你们本校自治会的代
表,来开高联会议。”他们都没理我。我还对着我的名单一个一个地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你们学校谁、谁没有来。这是我了解的,因为我跑的学校比较多。 
    另外一个我和沈彤说的不一样的,他说是五月十二日广播站从上面搬下来,柴玲说的
和我的记忆比较符合,在这之前已经是每天晚上在那儿就有自由论坛了。因为我曾经到那
去解释复课的事,还受人家嘘。解释复课那天是在高联总算开成一次代表会之后,为了和
北大这些积极分子求得谅解,我还特别讲了我们高联这个全体代表会上反映出来的情况,
一个是外语学院的两个毕业生,积极分子的分配方案被变了,还有就是农业大学好象是受
到迫害和压制的情况。 
    大概是七、八日,回来以后我在北大29号楼那儿和王有才吵架,封从德把我叫过来,
很想安慰我的样子,说“非常对不起”,然后说“我们的一个主要看法就是高联应是协调
组织,不应该发号施令。”我心想,你在高联当主席,你不知道是协调组织还是发号施令
吗?所以我也没再跟他说什么,我当时对他有一定的意见。因为北大对于高联是有一个基
本的削弱高联的想法,这个常劲知道,可是他又接受高联转到北大来。所以我说“你们北
大到底准备怎么支持,或者高联就解散算了。”他们又都异口同声说“不行,不行,这面
旗帜不能倒。”这是我跟北大好几个学生争执的一个最根本点。我说:“如果你觉得高联
这面旗帜不能倒的话,你就应该集中精力帮助它做好这个工作。否则的话,就是历史时机
不成熟,好象柴庆丰事件的时候,北大成立自己的自治组织时机不成熟一样。”】
〖参: 2.7.4 北大对高联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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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对话团                                                 沈彤
                                    〖参:封从德 2.1; 王超华 2.2.2 与政府对话〗
    2.3.1     对话代表的产生
    我先提一下北大选对话代表的问题。北大最先的对话代表选出来是王丹和杨涛,王丹
、杨涛个人拒绝参加对话代表团,因为他们看了四二九对话这个阵势之后觉得他们不适合
对话。但是正式代表选出来是他们两个。熊焱在五月一日的会上当选了主席,而且熊焱一
向以善辩著称,虽然不太讲道理。所以他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对话代表。我从来没有正式被
选上过对话代表,因为五月一日之后我对王丹当选很不满意,封从德在五月一日当选北高
联主席之后,带我去了那天晚上北高联在师大的例会。我的印象是一群乌合之众。五月一
日讨论的一个问题就是五月二日由王超华和王丹去交请愿书。当时也提到过,就是对话代
表团原则上应该是独立于高联的。后来五月三日的《人民日报》对五月二日的请愿书指责
得很厉害。这时候原来的一个提法,就是独立的代表团、直选出来的对话代表就占主流了
。这也就是对话团从高联方面产生的背景。
    这时候高联通知各校选出自己的对话代表,北大是提前一些选出代表,在这时候各校
开始选,而且定在五月三日下午各校代表组织“五四”游行的筹备大会的同时开对话代表
的第一次大会。当时我跟熊焱虽然都不是选出来的,但是很自然就变成了对话代表。我们
两个人都去了。其它学校的情况跟北大有点相似,师大是吾尔开希和另外几个,还有其他
几个比较活跃的,都是各校自治会的同学被选出来了。所以到那儿以后我觉得有点失望。
这里边还有一个原因,虽然是我个人的,但是可以让大家知道当时的情况,在五月一日我
被罢免了,而且重新选没选上。同时因为我父亲是在市政府工作的,在我去高联会议之前
,他来到北大。因为市政府的组织部,就是何东昌、袁立本他们通过我父亲找我谈话,我
想其他很多早期的学生领袖都遇到过同样的事情,给我提出二个条件,一个是我退出高联
尽快出国,当时因为我已经被美国几个学校接受了,第二是我在高联、北大筹委会内部向
市政府汇报情况。所以一个是我对北大筹委会的失望,一个是市政府来的压力,我当时比
较矛盾。参加高联大会之后就更失望,因为高联大会作为整个运动的领导阶层是非常混乱
的。后来有了对话代表团这个事,我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对话代表团上面,觉得这是一个理
性的解决办法,而且是长期的,把刚才我介绍的那个“三步计划”进行下去的主要途径。
    五月三日下午在师大的对话代表团第一次会议上,各校代表都是学运情绪很重的自治
会积极分子,这使我很失望。因为这样不可能做到很理性地去讨论,而且当时来的学校很
少,实际上只有十几个学校。在这个时候大家也说不出所以然,都想着“五四”大游行。
所以我当时提出一个建议就是各校对话代表一定不要去参加“五四”游行,因为对话代表
团的第一要务就是把情绪转过来。
    正在大家争执不休的时候,项小吉进来了。我在脑露湃仗剿祷埃∠蠛苌?
。他一进来,很多人就说:他就是那个代表。项小吉也很有准备,他拿出一张纸来,当时
就提出来对话代表团的三个大方向,这就是对话代表团后来一直准备的三大方向。第一是
关于此次学运;第二关于深化改革;第三关于宪法第三十五条。这三大方向一提出来,本
身内容没有经过讨论,但项小吉的准备和这种理性的方式很快被大家接受。所以当时就有
人提议选项小吉为对话代表团的团长,推选我为对话代表团的秘书长。但是我们两个人都
拒绝了,我们两个人都认为在对话代表团有各校正式代表参加之前,我们两个人只担任召
集人。
    实际上直到对话失败之后,我们两个人都是作为召集人。对这个海外有很多争议。在
五月十七日对话代表团在一个艺术院校才有过正式的选举,选出了五人常委。那么又增加
了三个对话代表团的真正的领导层。这是对话代表团的建制问题。这是五月十七日,我下
面要提到正式撤离广场的时候,在一个学校选的。 
    我们是建议不要参与“五四”大游行,但实际上五月三日会议的各校代表都是各校的
积极分子,所以实际上没有执行。这实际上就是与高联合作的问题。封从德曾经提到过高
联有个联络处,我们想通过高联的联络系统,敦促各校选出自己理性的对话代表,而且要
直选。原则上对话代表团和高联一定要分开,一定是要独立的。这样才能避免五月二日的
这种类似情况。我跟项小吉出席过在吾尔开希房间的一次高联会议,曾经谈过这个问题。
 
【  常劲:补充一点,沈彤提到选举对话代表。当时我们也知道,他们五个人是筹委会推
举出来的代表,不是由全体同学选举的。因为当时正在搞基层普选,所以我们想搞一个最
民主的普选,再普选代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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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2    四二九对话与对话主题
    对话代表团组建之后,五月五日第一次确定:政法大学作为会议地点,全部的对话代
表都应该全力以赴准备对话,不要参与各校的任何跟学运其它方面有关的活动,以集中精
力,保持理性、冷静的头脑。会议是在政法大学主楼中心楼的顶楼召开的。五月五日下午
开始,当时到场的有二十九个学校的代表,社科院这样的院校来的代表很多。在社科院这
三名代表里面,有比较重要的,王超华已经提到过几个人,还有一个很重要,就是那个搞
宗教的,姓何,他在以后对话代表过程中非常重要。他是《光明日报》或《人民日报》评
选出来当时国内的中青年知名学者之一。五月五日,他和另外一个起草了五月六日的《北
京高校对话代表团致中共中央国务院人大常委会的请愿书》,要求与对话代表团进行公开
的、平等的、真诚的对话。就跟高联那个实际各校已经流传开来的对话原则差不多。同时
确定对话代表团的一个策略,就是任何级别、任何系统的对话都要主动参与,而且以任何
身分,以原来的学生会和学联的身分去参加也可以。我不知道为什么王超华说这个策略是
从高联开始提出的。
    这牵扯到郭海峰参加四二九对话的问题。至少在北大校园对郭海峰实际上意见是很大
的,而高联,刚才王超华讲了,对郭海峰的这种行为觉得有很正面的意义。郭海峰和当时
北大的校学生会主席,还有其他一些代表去参加了四月二十九日的对话之后,校园开始贴
大字报,谴责郭海峰的这种行为。郭海峰就找常委,因为没有找到别人,就找到我。我对
他说,我觉得既然参加了是可以理解的,就算了,不要再提这个事情了。郭海峰就用这句
话,写了二篇大字报,说这种行为是之前就受到筹委会支持的。提到了我的名字,实际上
这个造成了很不好的印象。我到运动后期不太相信郭海峰,这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  封从德:郭海峰去对话,你说他后来跟你讲过一些事情,能详细说明一下吗?
    沈彤:四月三十日下午,我正在房间里睡觉,我那两天特别累,因为头一天开希他们
          在会议上闹出很多麻烦,然后郭海峰进来跟我说,“沈彤,我参加了这个对话,
          我想找常委说一下这个事情。”据他说,和据我后来了解,当时北大四个代表,
          学生会主席和另外三个代表说找筹委会的人,但是筹委会的人找不到,而且我
          觉得当时我们几个常委会的人要决议的话,是不会去参加的。郭海峰自己就大
          包大揽说“那我去”。去了之后呢,他的谈话内容后来也都有录音,大家也不
          太满意,他就强调“为什么我跪交请愿书政府不接?”根本没谈到实质性的东
          西,跟项小吉相比素质相差很远。他说“我就去了,参与比不参与要好。”我
          说“那好,去了就算了。我也理解。”结果他就把这当作筹委会对他参加对话
          的首肯,写了大字报。 】 
 
    五月三日确定了对话的三大方向,实际上三大方向是很草的。在五月五日第一次大会
的时候开始具体定三大方向的内容。由我负责方向一和方向二,项小吉负责方向三。基本
上三个方向的视角是这样:第一方面,关于此次学运不得不谈。这是运动的延续性,以这
个为起点。我们的想法是,这是我们的手中武器,是可以迫使政府坐到谈判桌上的一个着
手点。以摆事实,分析一些重要事件为主。重点第一是在驳斥政府的观点,第二是在自我
定性上面。这个我们当时经过很长讨论,就是运动需要不需要让政府去定性,让政府去承
认?我们觉得不需要。运动要自我定性,真正作为我是谈判的一方这种方式去出现。所以
这是对话代表团后来对绝食比较消极的一个根本原因,因为绝食是让政府去定性,我不是
否定绝食,我是说对话代表团的方式。第二个方面是关于深化改革。这是就社会现实去谈
的,就是由现象入手引出体制问题,加以深化分析,导出建设性的意见。第三方面是项小
吉负责的,是真正为今后的发展打下基础,就是从宪法第三十五条入手分三个方面:言论
出版自由,这关系到新闻自由,关系到《新闻导报》的问题;第二个是结社集会自由,是
自治联合会的合法性,这也就是对话代表团提出的:自治会应该去注册;第三个是游行示
威自由,当时主要是集中在北京的那个游行十条上。这是三大方向的原则确定。
    在三大方向原则确定之后,拟定了二十九个分主题。当时出席的代表组成了各个分主
题的预备班子。从五月五日、五月六日开始,定好五月六日以三大方向分成三组去准备。
五月六日请愿书出来以后,当天项小吉、我和另外二个代表四个人去三个信访局交请愿书
。当时是三个信访局的副局长接待了,当时我们希望五月八日有答复。我们提出,我们的
要求跟五月二日的条件不一样,我们是以真诚的态度希望政府尽快地去准备,而不是给政
府一个时限。五月八日实际上没有答复,大家都知道。五月六日、五月八日、五月十一日
对话代表团都有公告,《一、二、三号公告》。五月八日我们去了没有答复,又拖到五月
十一日,这时候发生了很有意思的变化,接待我们的不再是三个信访局,而是变成二个信
访局,就是国办和中办,没有人大常委会了,到五月十一日再见面的时候,只剩下中办了
。实际上我们从对话筹备一开始就是一直和中办在交手,国办不知道是自动退出还是被中
办挤出这个过程。所以从五月十一日开始一直是中办信访局局长郑右梅和我跟项小吉接触。
    当时各校的反应,我觉得总的来讲因为当时高联提出了民主化建设,实际上我认为运
动是处于低潮的,同时因为对话代表团成立,各校的注意力都转到对话代表团上面,而且
实际上各校当时的一些活动和其它各界的活动,都对整个运动集中到对话上有一定的影响
。比如五月十日的那个自行车游行,都是针对四二九那个对话的。还有五月十二日那些作
家坐三轮车挂牌上街,而且十二日同时有胡启立与新闻记者的对话,乔石、胡启立与工人
的对话。这时候就传言首钢准备总罢工。我要说的是,在学生方面筹备对话的同时,实际
上运动的力量是从其它各界来的,而不是学生为主导的。因为对话代表团并不领导运动,
实际上是要想把自己从运动中独立出来的。首钢总罢工的这个传言,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提
出,如果政府不与学生对话的话,首钢准备总罢工,而且号召全国总罢工。在五月五日、
五月六日连续几天里面,各校代表出现的都是比较理性的代表,而且口才比较好,所以这
个发展的情况比较好。我的自我感觉,对话代表团的会议和高联比要有秩序得多,而且从
来没出现过领导层的问题,一直是我跟项小吉召集会议。
    因为我觉得北大的代表很弱,我自己也觉得我不能胜任对话代表这个职责,我只是对
组织工作感兴趣,所以才到对话代表团的核心中间去,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就要求北大直
选对话代表。但组织了二次都没成功。同时因为我在筹委会的时候跟校方有一些接触,就
是接触到北大团委以及一些青年教师,其中包括几方面的人,赵紫阳的这批人,还有象吴
稼祥、张炳九这些人,就是新权威的这批人。在一些人的促成下,包括团委系统的一些人
,北大出现了一个所谓的智囊团,以九个在北大校园比较有名的青年教师组成的智囊团,
一直在二十九楼,每天一到二次给我提一些建议。这个所谓智囊团的另外一个作用,就是
跟所谓体制内的改革派接触,希望在正式的公开对话之前有私下的预先接触。当时的目标
主要是阎明复,阎明复因为身体的关系,几次答应了见面,但一直在推迟。这整个过程中
,我和丁石孙都在参与。同时这过程中间各界对对话代表团很关注,这中间曾经有过项小
吉和北京各界的名流见过面,在这整个过程中,跟中办也有过多次接触。
 
【  封从德:你提到北大直接选举对话代表,两次没有成功, 是怎么一回事 ?
    沈彤:广播站,就是“自由论坛”,我记得是五月十二日那天才搬下去的。
          在“自由论坛”开始之前,除了杨涛主持的三、四天在中间以外,广播站不是
          在我房间,就是在楼道口。我们是在广播站号召全校学生来参加自由竞选,想
          建立一个监察系统。当时有两个系的学生,据说口才都很好,但是都是团委的
          干部,都要出来。但是一个是时间没有按排好,监委弄不起来,因为我自己没
          有具体参加组织工作。我觉得如果我要是プ橹幕埃痪兔皇裁匆庖辶嗣矗?
          不就等于自己组织选接班人了吗?还有实际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有其他人
          出来竞选了。所以两次都没有成功。 
 
    封从德:北大筹委会的智囊团,你知道有几个?我的印象是其中有一个是在理论信息
          部里面,他们不愿公开名字,这个智囊团是否和你曾经提到的有九个青年教师
          每天晚上在你们宿舍给你们提供建议的那个智囊团是同一个。 
    沈彤:我提到的不是北大智囊团,那是我写错了,是北大的给对话代表团的智囊团。
          但是当时熊焱在十二日晚上对我说他参加绝食了,要退出对话代表团,所以主
          要是我在张乃武和其他几个人的安排之下跟这九个青年教师每天见面,这个情
          况我想很多人都知道的。实际上这九个人说穿了是直接给我提建议的。他们因
          为这个活动有两个人被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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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3     绝食与对话
    写《人民日报》历史功过》的这位和他代表的一些知识分子早在四月二十四日就提出
过具体的、有计划的运动形式,最激烈的就是绝食,而且提出一系列的具体方案。在新闻
中心主持人的记者招待会上,杨涛作为新闻发言人提出八九运动整个三步规划的时候,提
到了绝食的原因。我不是发言人,我是组织记者招待会的。
    另外一个关于绝食的,就是四月二十九日开希和王丹个人在香格里拉的记者招待会之
后,几家大的新闻社,主要是英国、加拿大一些新闻社的一些记者和我直接提出来,应该
要利用五月十五日戈尔巴乔夫的来访,采取一些比较激烈的行动,因为当时将会有将近三
千的外国大记者在北京。当然这同绝食具体的发起毫无关系。我是为了解释对话代表团对
绝食的一些反映。
    在这个背景之下,五月十一日我们听说绝食这个消息之后,当时的直接反应实际上是
反对的,因为我们觉得对话现在在有程序地进行,前台、后台都在进行。前台的请愿书交
进去了,上面没有象对五月二号的请愿书那样拒绝,而是说尽快有答复。在后台,至少跟
改革派有联系的各个系统都在建立各种各样的渠道,而且出现很多中间人物,象团系统,
还有赵系统里的人,都在参与。所以我们觉得绝食过于匆忙了。而且绝食按照我们原来设
想的一些东西,一些绝食的必要准备,包括舆论的准备,陈波等都提出过,写这个文章的
这个知识分子也提出过,都没有做到,我们当时觉得绝食是应该局限在二百人以下。
    在五月十二日晚上,对于绝食问题有个辩论,这就是柴玲的著名讲演《我为什么参加
绝食》。当时,我把我的房间的广播站放到了三角地去,柴玲出来讲话。五月十二日晚上
,当时我记得我第一次在运动中间哭了。听了柴玲的讲演,我个人对绝食的态度根本发生
了一个转变。
    但是在这之前,我同柴玲有过争论,就是为什么现在要绝食?高联的反应是觉得绝食
太匆忙了,而且是个人的决定。但后来因为个人的决定已经成为了既成事实,高联就负责
组织和后援工作。实际上从对话代表团和高联来讲,对绝食的态度都是很消极的,而且高
联的秘书长王志新对绝食也有很情绪化的反应。他用了一个词是:绝食是早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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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4     绝食后的对话                  〖参: 王超华 2.5.6 在统战部的谈话〗
                                                〖参: 柴玲 2.6.2 与阎明复对话
    但是绝食的一个直接结果是,五月十二日晚上中办在拖了六天之后突然通知,对话安
排好了。我现在认为很重要,这是对绝食的决定的一个直接反应。当时因为找不到项小吉
和我,就找到了社科院的徐国栋,徐国栋连夜通知了主要的对话代表。十三日我们就到了
政法大学,筹备预期在五月十五日中午的对话会议。
    为了避免四月二十九日这种袁木一个人对着全屋五、六十个人的这种形式,对话代表
团主动提出了派二十名代表,希望政府方面至少十几个部长出席,对我们提出的改革第二
大方向的各方面有具体的回答。各校突然带来消息,除了代表团的二十位代表之外,各校
校学生会还要有三十名代表,也就是政府要掺砂子。我不替政府解释,实际上我是觉得可
以理解的。但当时,大家就炸窝了。在我们听了各个学校汇总的消息正在争论的时候,五
月十三日下午三、四点钟时,突然有通知说统战部要见面,而且说汽车在下面等。后来到
了统战部知道,在五月十二日晚,我刚才提到的几个系统的人一直在同阎明复联系。阎明
复预先跟中间层次有接触,五月十二日,在中间层次的极力建议下,决定跟学生非正式的
接触。选了当时所谓三大组织的代表,即绝食团、高联和对话代表团,三家都选了。所以
十三日这次很重要的对话,不是和对话代表团,而是在多方的建议之下的一个非正式的跟
各个学生组织的见面。那么我提到的中间层次,实际上各个方面都有斡耄ㄍ蹙巍?
陈子明他们,包括团系统,各校团委的那些代表都在五月十二日跟阎明复见过面。后来的
首都各界联席会议这些人也都有参与。实际上,他们不是代表反对派运动,而是起到中间
调解作用。在接我们这批人里就有王军涛、郑也夫他们这批人。到统战部对话之后,至少
在场几人最后的结论就是说,五月十五日的高层互访非常重要,大家各方面的人都不希望
出现八七年初的情况,即因为一个民主运动把改革派拉下台,象胡耀邦这样的人做替罪羊
,不希望这样的事在赵紫阳身上重演。所以,五月十五号要撤离广场。
    可惜的是,绝食团的一些重要人物在当时交谈的过程中间离场了,当时王超华和柴玲
在会议七点开始之后半小时就离场了。所以我们对话团当时的看法很消极。因为我们觉得
虽然大家的共识是应该撤离的,但在场的王丹和吾尔开希怎么有可能决定是否撤离呢?也
就是说,在场的所谓学生领袖跟学生主体实际上是脱节的,学生运动的重心已经转移到天
安门广场。 
〖参: 王超华 2.5.6 在统战部的谈话〗 
    五月十四日又有对话,其实这中间过程很有意思,可以看出来国务院系统和中共中央
系统之间的矛盾,就是胡启立和李鹏之间的矛盾。就是在五月十四日的对话是否直播的问
题上。五月十四日的对话,大家都知道是失败了。在对话中间,绝食团五位代表列席会议
本身是一个很大的错误。因为在对话按步就班进行的时候,突然,我记不清是谁,决定在
会议上播放绝食宣言,那么一下变成情绪化。当场的十三位正式主谈代表和后面的列席代
表的绝大部分,包括政府方面的阎明复和李铁映本人都哭了,所以对话实际上不可能进行
。在十几分钟之后,广场的学生和很多声援的学生包围了统战部,准备冲进去,这是使对
话不可能进行的一个背景。之后,王超华进来大闹会场。项小吉当时在外面调解,我当时
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阎明复说,“为什么答应了直播不直播?”阎明复,李铁映、当时
的其他十二个部的副部长和郑友梅是政府方面的对话代表,他们都觉得应该是在直播的。
所以,实际上说明政府内部有人在阻止直播。后来超华进来之后,就使得对话代表不得不
跟阎明复针锋相对地说:“你为什么不直播?”从我们当时看到的,阎明复自己并不知道
这些内情。所以对话就中断了,我们本来以为对话在中断两个小时之后,解决了直播技术
问题之后,可以继续进行。结果没有进行。 
〖参: 柴玲 2.6.2 与阎明复对话〗 
    五月十五日、五月十六日对话代表团都做了很多努力。在中南海的西北门也有一个静
坐。五月十六日对话代表团的大部分主谈代表宣布在新华门前静坐,直到政府同意对话。
当时宣誓坐在新华门前,已经比较激动了。因为那时候开始已经有绝水的同学,十二位绝
水的同学,躺在人民大会堂北面,我当时给他们跪下让他们停止绝水。就是因为这种情绪
,对话团已变成非理性的了。至少我跟对话团里的其他几个主谈代表,已经变得很情绪化
了。
    五月十六日晚上,我们在新华门前静坐的时候,新华门前已经变成另外一个重点了。
这时,统战部方面八次过来,叫我一定要去统战部,统战部的副部长,给我们汇报政治局
常委会六人会议的内幕。当然不是直接给我们讲,就是讲大概的情况。所谓六个人,当然
是加上邓小平了,在这个会议上,出现了一些决定,就是说以五比一通过否定学运的意义
,不是爱国运动了等等。所以才有五月十七日凌晨赵紫阳在电视上的讲话,大家都记得。
五月十七日,对话代表团听了赵紫阳的电视上的讲话,也就是五月十六日夜里的那个政治
局会议的结果。
    在这种情况下,五月十七日对话代表团决定撤离广场,本来我们在广场设有联络处。
五月十九日知道了戒严的消息之后,大家都去了统战部。我想刘燕是在场的唯一见证人吧
。大家吃了一顿面条,又回到广场。大家都决定撤离广场,停止绝食是折衷的方案。后来
在绝食指挥车前面争论很多,我当时的印象是,停止绝食都是有共识的,争论在于是柴玲
还是吾尔开希、王丹可以宣布停止绝食。
    对话失败之后,对话代表团还做过一些努力,五月十九日夜里戒严之后对话代表团曾
经有过一个会议。当时总部从艺术院校又撤回政法大学,由政法大学当时对话代表团秘书
处和社科院的一位主谈代表主持这个会议,做了大量对广场的支持工作,包括杨尚昆在军
委扩大会上的讲话内容的披露,都是从这一系统出来,由北大印的。
    项小吉在五月二十号离开北京,同时对话代表团的主流在这种情况下基本上解体了。
【  封从德:你提到五月十三日在统战部有一个对话,五月十四日还有一个对话,就是有
          两次对话,是吗?
    沈彤:是的。五月十三日不是一个对话,其他人都描述了很多细节,是学生三方和阎
          明复以及统战部,特别是知识分子,六局的局长陶斯亮和下面几个处长,包括
          几方面的人物,我认为起到中间层次作用的人,一个方面是所谓自由派的,象
          刘小波、周舵、鸣琪这些人,另外一个是军涛他们,就是体制外的,后来又跟
          体制内有联系的这些人,还有各校团系统的这一批人,第四批最有意思,就是
          团中央的人,象刘延东那些人。实际上所有在前台的人都到一起来了。 
    张伦:据我了解的情况,鸣琪一直是北京社会经济学院研究所的重要成员,他不是自
          由知识分子。周舵两年以来虽然身在四通,但基本的重要社会活动,包括八九
          民运的一些活动,都是跟北京社会经济研究所,跟王军涛在一起。 
    封从德:你说项小吉五月二十日离京,他到哪里去了?
    沈彤: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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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绝食的发起                                             柴玲
    2.4.1    学运低潮                             〖参:王超华 2.2.4 学运低潮
    学运低潮时的格局:第一个就是自治组织渐渐与学生主体脱节,包括北高联和北大筹
委会,这是基本的感觉。自治组织尤其是北大筹委会开始运作得比较秩序化的时候,有很
多专业化的发展,这时跟同学基本的情绪感受联系不是很紧密,尤其是宣传部和秘书处的
工作,只是不断通过大字报、广播站把会议记录和会议决定往外播。同学的各种建议提上
来之后,没有得到及时的反应或采纳。
    第二个是北京学生罢课与不罢课之争,这包括高校的复课。从五月四日宣布复课以后
,主要的高校都复课了,只有北大还在坚持罢课,清华、师大,还有人大全部都复课了,
但是第二天他们又声援北大,又开始罢课。虽然在五月四日做民意调查的时候,有百分之
六十多还是百分之八十多的同学同意罢课,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多同学去上课的。而且罢课
呢,基本上都是罢自己不爱上的课,比如中共党史。
    第三是对话团进展非常迟缓。刚才沈彤已经讲过,事实上给大家一个感觉,对话代表
团象一个球那样被踢来踢去,始终没有明确的进展。
    第四个是小学校“秋后算帐”的动向。象五月十日左右,大家知道的北京工艺美术学
院,开始开除学运中比较活跃的学生领袖。
    从五四以后,我跟老封基本上都退下来了,希望能有新鲜血液进来。这个时候,常劲
接替了秘书长的工作,杨涛做主席。那个时候,我记得常劲马上搞出一套大会制度,还有
例会制度等等,贴在墙上。我跟封从德撤下来以后,基本的注意力是盯着广播站的常规运
作,还有校园民主化,基层工作方面。广播站以前比较职业化一点,希望在二楼念稿子。
后来,五月九日晚上,老封把它搬到楼下去,这样直接搞成一个“自由论坛”,大家可以
自由地讲。从此很快地密切了组织跟同学之间的关系,三角地每天晚上七点到十一点之间
成为一个很常规的热点。这个时候,大家都希望逐渐地建立校园民主,包括办报、直选等
等。我那时的基本想法就是因为看到这个脱节的倾向,希望特别地加强基层建设,我会一
个班、一个班,一个宿舍、一个宿舍去走,去动员,而且我也开始在这样做。这时候,谢
剑给我提出过一个建议。他说:“柴玲,你还是回来吧。宣传部搞得非常不好,秘书处也
需要你来做。你看你要做什么?”我跟他说:“你这样搞上层建筑是没有用处的。我基本
认为运动还是应该始终跟着主体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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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2     串联绝食                           〖参:2.7.6 谁最先发起绝食?
    运动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就有绝食的主意,同张伯笠聊的时候,他说:“你知道吗?
我们历史上自古至今,都有一个杀手锏,就是绝食,连古代皇帝也受不了这一套,别说外
国了。你们要绝食,我们在校园里也绝食,拉起一个棚子来,网些白布,都围起来。当然
我们回来,可以到宿舍里,厕所里偷偷吃一点,然后再出去。大学校长一看见你们绝食,
你们这些祖国的宠儿宝贝,一看见你们绝食,还不得赶紧抱着你们,把你们送回来。”当
时我们觉得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那是四月二十六日在作家班的事。
    在这同时,我想绝食这个主意是一个社会现象,当时很多很多的人有这个想法。但是
具体实现是在五月十二日上午大概九点的时候,我在北大筹委会,然后王丹、王文、杨朝
晖来到北大筹委会,就说“上,我们准备明天绝食,赶在戈尔巴乔夫访华之前两天,给他
们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反应。”王丹说是他们在师大已经商量好了,还有吾尔开希、马少方
这些所谓的几个发起人,来了以后就说:“我们要绝食。”我说:“那好,我们同意。”
当时北大筹委会有一些人,大家一表决,很快就同意了。后来我就问:“绝食的条件是什
么?”绝食条件他们写了很多,促进中国民主化进程,什么新闻自由。后来我一看,我说
,“如果你这个条件,我们就不参加。”然后,我就提了两个条件,一个是“要求对话”
,一个是“平反动乱”。我说:“就这么两个条件,回去征求意见。”王文拿着东西就回
去了。我们筹委会有几个人员,各个部委,有宣传部的、财物部的,褂芯啦於樱颐羌?
个人就开始分工合作,怎么样把绝食之前之后都筹备起来。当时这个分工基本上都是我来
做的。
    当我们分工基本上都下去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到一点之间。杨朝晖去了北高联,他
回来很急急忙忙的说:“不行了。北高联通知不绝食了。”我觉得很奇怪,说:“为什么
不绝食了?所有的事情都布置下去了。”他说:“高联通知,不绝。”我觉得很奇怪,就
跟杨朝晖一起去北高联,问怎么一回事。进了屋子里面以后,当时大家都在谈建立财政制
度的问题,我去了以后就听到一个尾巴。当时好象是郑旭光在说:“通知各个学校,不允
许绝食。”每个学校的同学接到命令以后,马上就走了。完了就谈财务问题。杨朝晖本来
开始是很积极,他是绝食传达者,后来马上动摇说不绝。我们说,“如果我们能说服高自
联,还绝不绝?”他说,“那我当然同意。”一去之后,他马上坐在座位的中间,俨然就
是高自联的一员。到最后的时候他说,别的学校来问为什么不绝食?郑旭光一挥手说:“
这个问题早就已经讨论过了。接下一个财务问题。”当时就没有声音了。到最后的时候,
财务问题都讨论清楚以后,我就问了一句,我说:“你们为什么不允许绝食?”我记得王
超华就说:“是这样,我们已经从上面得到消息,只要学生平息下去,上面准备用一种比
较温和的态度来解决。现在有的同学感到在学运低潮,要做一些事情,很着急,我们也能
理解。”当时我就问了一句,“你们北高联已经同意了一个原则,就是你们只是作为一个
协调性的机构,为什么到现在有权力做这样的决定?绝食是同学自发的。你们实际是占着
领导的位置,没有领导的能力。”当时没有什么声音。我就说:“不管你们怎么说,北大
已经同意绝食,而且我们也会进行。”就此就分开了。 
〖参:王超华 2.5.2 北高联反对绝食〗 
    这之前,有一个老师来过。这个老师是跟老封有缘分的。八八年老封在柴庆丰事件的
时候,不断地在做演讲,到了最后比较激动。后来老师说“我有话要同你讲,你到我宿舍
来。”他是北大青年教师,到宿舍后他说:“你喝点水,我看你非常激动。我怕你出事情
,就是让你缓一缓。”后来从宿舍出来,老封又去看那个特别行动委员会。从此,我就知
道那个老师。他来了以后就给我讲了一下党内文件的传达。他说:“因为我是党员,我还
知道外地的一些朋友的来信。这些事情很担忧,不要被表面现象,就是赵紫阳讲话所迷惑
。实际上还是怕他们把你们哄下去,然后再来个一网打尽。” 
    晚上大约七点左右,自由论坛已经开始。还是跟往常一样,各个人在讲演。在这之前
,我看了一下北大绝食报名的名单,上面只有四十几个左右,还有一个人附了一首小诗,
说“壮士一去要复还”。我跟王丹的基本默契就是,两个人配合演讲,因为两人的风格不
一样。王丹就在中间讲了一句,说要绝食等。大家都很鼓掌。
    然后,我就做了一个动员的讲话。我说,“我为什么绝食?看着大家为复课不复课分
成几派,我们在自耗。如果大家不愿意学习,谁都不会到北大、清华来。但是,即使你搞
校园民主也好,搞新闻解放也好,只要动乱的帽子不摘,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所以这是
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而且现在已逐渐有‘秋后算帐’的形势,我们该怎么办?几年来,我
们一次一次运动,一次一次不了了之,究竟是为什么?我们跟政府要民主、要自由,为什
么总是要不来。而且,我们不断喊‘人民万岁!’可是为什么警察来了,人民都撒鹰子跑
。而且为什么我们喊‘警察万岁’的时候,警察总是来打我们。为什么要绝食?就是我们
想用这种方式,我们唯一的自由,来看看我们国家的面孔,看看人民的面孔。我要看看这
个国家还值不值得我们去献身,去贡献。”这跟我个人当时的思想情绪有关,因为我当时
正在联系出国留学。老封当时思想上很冲突,他觉得出国好象就有弃国这样一种感觉,而
且大家在顾虑要做第二等公民等等,就是想看看这个国家到底还值不值得为它奉献。完了
之后,当时就很多人热烈鼓掌。
    完了之后我又讲了一下基本的绝食筹备原则,还有后面几个部的配合。比如绝食同学
的要求、服装,还有后勤人员、医务人员、善后工作、联络工作等等。完了之后,一个同
学冲上来,一下抢过话筒:“我,我要绝食。”大家都哗哗鼓掌。然后,“我,我”大家
就说“下去吧!”就笑他,结果他就更结巴了,是一个小男孩。就在这个时候,我记得我
跟大家挥挥手,不要这样子。突然这个掌声又热烈地开始响起起来,带着一种忏悔、内疚
,一种正气开始压倒邪气的感觉。这掌声给这小男孩很大的鼓励。他又拿着话筒开始说:
“我爱我的母亲,但是,我更爱我的祖国啊!”他说:“其实,我从来对政治不感兴趣。
我到北大来,是想当一个中国的毛泽东。这么多学运,我从来都没有游行过,从来没有做
过任何事情。今天,我正好从图书馆自习完了以后,我听了这个讲演,我觉得我很爱我的
妈妈,但是我要为祖国做一点事情。”
    他的演讲当时给了我很大的支持,也让我非常感动。因为我们从小到大,这么久了,
一直说热爱祖国,热嗣瘛5侵钡侥歉鲂『⒑俺瞿且簧ぷ樱颐遣耪嬲芯醯剑幸?
种什么东西,不是这个政府在教育,也不是几十年来红色文化的影响,而是一个什么东西
在我们心中,是我们生命中的一个根。完了之后,是北大筹委会的表态,他们坚决支持学
生,准备承担各种善后,各种后援的工作。然后,我记得王超华来念北高联的决议,对同
学们绝食的要求表示理解和支持。当时我是非常有看法的。我想你们是什么东西啊,表示
支持,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不过当时没有说。等我再回到筹委会时,排了很长的队在报
名,有人告诉我说,已经有一百八十个人报名绝食。我很相信,那中间加上去的一百四十
个同学一直到最后的二百二十个同学,他们的很大一部分很象那个男孩子,就是很用功,
很上进,也不关心政治,但是凭着一腔从生命中生长出来的爱国心,才参加到这个绝食运
动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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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3   写绝食书                          〖参: 2.7.5 谁是绝食书的作者?
    我顺便提一下绝食书的事情。有一个女生对我说:“你们有没有这种绝食书,好象是
你们的遗言?”我说:“我们有绝食宣言了。”是王丹写的,就是绝食要求一、二、三。
她说:“你这太干巴巴了。你不知道绝食完了会有什么结局,也可能就是你们生命的一段
重要历程,也可能就是最后的历程。你要不要给你的母亲,给这个人民,还给那些不了解
的老百姓留下些什么东西,让他们理解你们。你们不就想看看人民的面孔,看看政府的面
孔?象这样的话,你把它写上去。”我说这个主意很好。一个叫何桂芳的人,他在旁边一
个劲的说:“我最佩服的就是秋瑾,‘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真希望柴
玲说出这句话来。”我当时气得要命,我心想,我们是为了生而战,我们以死的气概为生
而战。这个当时演讲的时候也说过了。我气得要命,整个思路就全都给搅得乱七八糟。后
来张伯笠来找到我,“啊呀,柴玲、老封快去我们那儿。白梦听了你们的演讲以后就哭啊
,结果一口气跑到北大外面买了一大锅馄饨,等了你和小封赶快去吃,还热着呢。”说那
个馄饨当时没有盆装,还跟那个个体户租了一个盆,交了五块钱押金,赶快去吃,好赶快
还盆把押金要回来。去了以后,白梦也在。
    第二天早上,用了一个早晨,写了一些绝食书,写得很痛苦。那个时候真的不是闹着
玩的时候了,你真的觉得要跟生命中成长以来一块伴随成长的东西告别。白梦在那看了,
抽着烟很严肃地说:“把东西交给我吧,十二点钟你来拿。”然后,我就再去筹委会,回
来时,把东西拿了。一批人在燕园饯行的时候就念。念完了以后,大家在二十九楼门前的
花坛集合,彭荣、赵体国带大家宣誓。大家扎着白带,穿着白衣服就出发了。我记得门口
是:“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要复还。”我记得就是这个心情。几个小男孩站在三轮
车上,打着北京大学的旗帜,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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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反对绝食: 北大、高联与统战部             (常劲, 王超华, 梁二)
    2.5.1    北大筹委会的反应                                        常劲
     
    第一,我对柴玲说的北大筹委会支持绝食做一个细节的补充,因为这对北大筹委会的
决议很重要。王丹在十二日早晨拿着绝食签名信到北大的时候,柴玲看了以后,柴玲支持
。然后北大两个主要的干部当时就在上面签了名。但是北大筹委会大概在四、五天以前已
经做过决定,对绝食不加考虑,因为绝食是我们最后一招。当时柴玲也在场,所以北大筹
委会是两个主要干部支持绝食,我们不支持绝食。当时柴玲他们说,以学生名义发起这个
绝食,不借助筹委会。所以十二日早晨北大筹委会做了一个决定:北大筹委会支持这些学
生以个人的名义去发这个通知。然后借给了他们广播站。这个我做一个澄清。 
    他们的这个绝食,我们并不是希望他们成功的。早晨只有四十个人签名,就是因为北
大在内部已经对此已经有一个小的共识了。至于后来的影响,北大的转变,我想柴玲已经
说得很清楚了。 
    第二个,关于北大筹委会五月四号到五月十二号那一阶段的工作,我觉得是非常重要
的,但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这个跟绝食是有关系的,而且跟刚才王超华提到的高联和
北大筹委会的关系是非常有关系的。 
    当时北大筹委会工作已经进入了正规化、程序化,而且建立了日常轮流换班的制度。
柴玲他们当时认为自治会和基层缺乏沟通,所以北大筹委会成立了两个重要的部,一个是
分筹委的组织工作,另外一个是负责班代表民选的一个机构。北大所做的这些工作,就是
为了加强自治会和基层的联系,为了顺应当时超华他们发的那个校园民主化的决议。而且
当时北大在罢课与复课的问题上还做了一次民意调查,这个是有据可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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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2    北高联反对绝食                                          王超华
                                                    〖参:柴玲 2.4.2 串联绝食
    我当时一个突出的印象就是各校继续罢课都是有困难的。我们做了一些调查,发现一
般的受到压力的是北京市属院校。可是北京市委没有向市属院校的党委宣传部或者类似机
构发过什么正式的通知,说是要处理学生运动。我们的一个基本评价是,在我们宣布复课
,学运暂时不活跃阶段,学校里面的积极分子受到压制,多半是那些中层领导怕将来要负
这个责任,主动对学生采取压制,主动给学生算帐的。凡是校方领导比较开放的,就没有
这种现象,象北大、师大等几个大院校。 
    在做这些调查之后,五月十一日下午有过北高联一个常委会,在这个会上,马少方和
梁二发生激烈的争执,拍桌子红脸。马少方说,“实际上改革派希望咱们大闹,越大闹越
好。”梁二拿着一个传单,他在五月七日星期天的时候就给我看过,叫做“除了中华富强
,我们别无所求。”他的一个基本认识就是,哪怕学运暂时失败,哪怕我们学生领袖暂时
受到压制,学生领袖个人都受到迫害,根据现在情况,我们不应该再做什么了。马少方说
,“谁不是为了中华富强”。我非常不满意,但是我没有象梁二那样马上拍桌子起来跟他
喊。我说,“你要是有一点基本常识的话,象西方国家那些的中国问题专家,根据一般的
消息,哪怕是报纸的报导都能分析出动向。你不要专靠着小道消息,而且你如果这样光靠
着这个,完全迷信这个,不对报导加以佐证的话,会有问题的。”(删一百字。)
    我们当时就已经提出,并在各个学校传达过,反对四二六社论,拥护赵紫阳五四
讲话。这是高联提出来的,是我们那时所谓的“要务虚,要务实”,务虚以后提出的一个
口号。 
    在这之后,五月十一日晚上北高联做出一个决议:从这个阶段中央办公厅对对话团的
反映来看,高联反对近阶段举行任何大规模的活动,只举行中、小规模的活动。第二天十
二日的早晨大约九点多接着就又开了一次常委会。刚要开,杨朝晖就来了,说“哎,我们
要绝食,高联得支持啊!我们这儿串联绝食呢!”我当时就火了,说“谁串联绝食呢?”
他说“我们现在已经有十一个人了,而且已经串联了十几所院校。”包括刘燕说的民族学
院、师范学院,马少方自己的电影学院,还有很多院校。他说,“我们要到天安门去绝食
,我们要求高联派人保护。否则的话,我们随时可能被警察架走。”我的第一个反应,就
是一拍桌子,我说,“高联马上要发表声明,这个绝食活动和高联完全没有关系”,我非
常气愤的说,“明摆着你们是用了高联联络部,否则的话,你们怎么找到这些学校的积极
分子的?你用了高联联络部,不通知高联。”我马上就问“吾尔开希怎么回事?他还有没
有原则性,昨天刚通过的决议。”他马上说,“没有吾尔开希,这个事情是我们替他签名
的。”赶紧替他辩护。但是到了美国以后一见到开希,开希就说“哈,你们被他们骗了,
我自己主动签的名。”郑旭光冲我一拍桌子,“你以为高联现在还有多少威信哪?你以为
高联现在说话还管用哪?”我一下就蔫了。我们当时说,我们不是坚决反对绝食,而是现
在不是时机。那怕我们只放出一个风声,但是不去,这都是可以的。但是现在不是时机,
因为现在政府不是说根本不跟你对话。 
    所以我们通过决议是劝阻绝食。有人说,“哎呀,已经跟北大说了,北大的柴玲他们
非常坚决。”在这之前我在北大123那儿已经听过说要绝食,我当时根本没重视。我觉
得好象我和柴玲他们一直关系还不错,我说“北大我包了,我负责劝阻。”接下来就讨论
财务制度和其它的事。 
    那天香港的同学在那儿,他们带去几样东西,第一是一二九的资料,建议我们跟一
二九的历史经验学习;第二个是章程,建议我们尽快地完善章程。他们带来三本不同时
期的章程,郑旭光一本,王志新一本,我说我最近可能没时间看,不要在我手里耽误了别
人的研究,第三本我忘了是谁拿了;第三个是一个计划,香港已经跟台湾联系了,台大和
香港中文大学每家出十个人,北大出十个人,办一个夏令营,准备在六月一号开始正式申
请,六月中进行。他们说,这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申请到了以后,我们就说我们不是跟
官方的学校联欢,是跟你们办这个夏令营。所以柴玲他们来时,我们还在这儿高兴,做这
个长远计划。当时对话的很重要的一点内容就是保存高自联这个组织。因为高自联组织是
撕开一个口子,不管哪方面失败了,只要有个组织存在,就是自治组织在中国撕开了一个
口子。所以我们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计划。我们哪怕被压,压到最后,如果在香港、台
湾同学的支持下这个计划做成的话,那怕不做其它的活动,都是一个很大的压力,他们没
有什么办法一下子来否定这个事的。 
    但是这个时候,柴玲他们来了。她开始问为什么不支持绝食,我主要分析,绝食主要
不是因为形势严峻,而是激进同学的一种无力感,他们没有办法备嗟娜烁窃谝?
块儿了。柴玲说,“我就是学心理学的,我不用你来分析我的心理。”这之后,柴玲和其
他几个北大的同学在那儿说,她几乎是把《绝食宣言》里的那点话都说出来了。我已经没
有办法说服她了。最后,他们走的时候说“呵,连我们都劝阻不了,你还想劝阻谁啊。”
他们就走了。我已经是趴在桌子上了,我觉得真是没有办法了。(柴玲插:我就说,“不
管你们怎么说,我们就是绝食绝定了,就是这么回事。”) 
〖参: 2.7.5 谁是绝食书的作者?〗〖参:柴玲 2.4.2 串联绝食〗 
    这之后我就想,当时柴玲和其他几个男生,最重要的就是不怕牺牲。我心想,我也不
怕,我又不是因为怕牺牲才反对绝食。我知道封从德他们每天晚上七点多,在那儿有一个
“自由论坛”。我就想,应该到那儿去,利用这个机会劝大家。我那会儿想得非常可笑,
不就是牺牲吗,拿个菜刀把手剁下来,你看,我也敢牺牲,完全不在于这个。不过想来想
去没有这个决心,就想起戴晴来了。 
 
【  柴玲:超华提到过一句就是说“我们不怕牺牲”,其实是这么一回事。当时你们下令
          不许绝食,有一个理由是“高联没有办法负责同学的安全”。后来我就说了一
          句“我们有权力决定自己的生命”,不是说牺牲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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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3     请知识分子劝阻绝食 
 
    我就到戴晴那儿去。戴晴她也很着急这事,她说:“我早就说过,四二七游行已经
是你们能取得的最大胜利。再要闹的话,一定会倒退二十年。”这是她反复说的。在五月
四日到五月十二日之间,我们曾经鼓励各校尽可能地请各个学者到本校去开讲座。人大在
八百人的大教室,远志明、戴晴他们都去讲过。戴晴上去就讲“大学生是最伟大的。”所
以我想请她去劝阻绝食。她当时就到处打电话,找人找不到,李佗他们当天晚上在起草五
一六声明。最后只找到一个严家其,严家其不来。我非常惊讶。她说,“我在那儿等着
,明明就是快跟严家其来了,可严家其不肯来,不肯来劝学生。”然后她问我找汤一介可
以不可以?汤一介当时正在发心脏病。我不太了解,汤一介在学生当中究竟有多少影响。
因为我们家和他们家完全是私人朋友,我都没有想过他可能有影响,所以我很怀疑。我说:
“他行吗?”就没接受她这个。我说,“我就希望你去。”我坐在那儿老抹眼泪。她说,
“你别老在这儿。你在这儿,给我压力太大。你走吧!你走,我一定设法。”我不能肯定
她是否马上就跟上面有联系了,因为她和上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天晚上有一个常委会,
要求汇报劝阻情况。原来我是最坚决劝阻的,等回来汇报时,师大已经说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我已经泄气了,我说:“别劝阻了。看着北大的人数越来越多,咱们只能支持。但是
一定要设法把高联和这个绝食运动划开,这样才有可能将来保存高联。”所以写了一个“
给予充分的理解和同情”,这个是我自己起草的,但是打印出来已经是半夜一点了,我们
在筹委会的房间里一直等到下半夜印出来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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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4    北高联被迫接受绝食                                      梁二
     
    五月十二日晚上开高联会议。当时我们统一了一下意见,认为绝食是势在必行。在这
种情况下,我们应该作的一件事就是表示同情和理解。我刚才看到老封的那篇文章当中提
到,我们在北大同学的这种规模相当浩大的绝食运动前面迫不得已表示同情和理解。这句
话我觉得可能是记忆上的出入。在十二日晚上我们已经发表了这种声明,提出表示同情和
理解。当时我记得我为了等高联印出来这个报告,等到十三日早上。而绝食队伍正式出发
是在十三日下午。 
    五月十二日晚上我们商量、讨论了好久。我提出了几点,其中一个是当时的绝食的口
号中,很多同学很明显地倾向以高联为领导的绝食,我担心这样的情况会受到中共的攻击
,给中共留下把柄,以学生的生命作为要胁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我不愿意让中共有这种
发觉。我当时的意见是这样的。还有一个观点,我自己认为这样绝食下去的话,会使矛盾
激化,走下去出不来。我当时抱着一种很悲观的态度,这种悲观表现在第一对激进同学的
担心,这种激进的情绪有可能和政府产生比较大的冲突。这种冲突导致两个结果,一个是
流血,一个是十年开放受到阻拦,方针、政策倒退;第二个担心是如果不进入激进化的程
度,无声地收尾的话,共产党秋后算帐的作风也使我担忧。很多同学会关在监狱里,还有
那种搁浅的状态,既不能在学校中生活下去,又不能到社会上发挥任何作用。我就担心这
两点,所以我对绝食比较反对。 
    当时我虽然提出反对,但我还是表示理解。我记得在十二日作出的决议中也有号召各
校组织人力、物力到广场去帮绝食同学。组成纠察队保护他们,避免警察利用武力把?
驱散、拉走。高联在这个时候已经作出决议。 
    我当时与开希达成一个协议,就是开希、程真、彭涛、王丹,我们分工协作。开希他
们以前就在北高联担任过重要职务,他们对北高联的常委有比较深的感情,至少是能相互
理解、相互接受的情意;第二,如果他们加入绝食,利用比较高的威望可能就成为绝食团
的领导。后来有一些预想不到的事出现了,就希望他们利用自己在绝食团的影响达到控制
绝食团的作用,避免情绪的进一步激化,同时又完成与北高联的协作的作用。 
    在五月十三日的对话之前曾有一个协议,就是我们把我们的立场摆好,把我们自己的
角色摆正。北高联的常委于是就以一种中性的、缓和的、宽容的精神参加会议;吾尔开希
、王丹和程真他们以一种比较激进的、代表绝食同学激进情绪的方式参加会议,向政府很
明显地提出交锋和对垒的建议、要求。当然,北高联就可以从中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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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5    绝食促成对话                                            王超华
     
    因为我家里对我的压力比较大,所以我很早就说要从高联辞职。五月十三日上午是我
第一次辞职,我同我们学校联系,早上八点多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学校告诉说半夜二点钟
的时候,对话代表接到中办电话,说是中办同意跟你们对话了。明明头一天十一日还答复
“不”的,所以我有一个基本的想法,这是绝食激起的,而且我怀疑是和戴晴或者其他什
么人有关系的。我们当时就说要讨论,而且你要限定我们的人数,我们就不干。这边没有
马上答应同意这个对话,然后才去找对话团。大约是早上十点,对话团在一起开会。 
    我在高联的会上说:“既然是绝食,既然昨天晚上我起草了高联的声明,又起草了高
联的通知,我们就要保证同学安全。”我当时还说,“假定不让军警把绝食同学架走的话
,每天晚上广场至少要有一万五千人。”当时还每个学校布置任务,强迫清华每天至少要
出三千人。给很多学校下的是死命令,你要保证你大概出多少人,我们才有可能保证广场
安全。我在高联把我的辞职书递过去之后,我就离开了。 
    这时我在北大发现,北大已经是相当有秩序了。我不知道他们有一个饯别的宴会,只
看见他们一组一组的来报名,大概是十一点的时候,我以为他们要出去了。然后我就骑车
出去,先到师大。到师大的时候,发现冷冷清清。走到他们那个广播站,看见梁二,我说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呀?北大同学呆会儿就要过来了。”他说:“哎,不是说不去了吗
?”我说:“怎么不去啊,还去呀。”梁二因为没有参加常委会,所以他就赶紧广播。师
大倒是一广播就出来了。 
    我和梁二还在这儿说话,他们广播站开始广播时,刘晓波来了。刘晓波来了一看,“
你们在这儿,太好了!马上跟我走,有人要见你们。”就去了他的宿舍。但是等了很久也
没有人,打电话找也没找到。我都非常着急了,我觉得梁二他们至少应该组织师大这边的
队伍吧。这时来了人了,原来阎明复要跟主要的学生领袖见见面。这是十三日中午。我认
为,阎明复他们这会儿绝对不知道有一个绝食团。当时我清楚地知道,我没有办法控制绝
食学生,对话团也做不到。所以我就和梁二共同提出来,“请你们跟阎明复说,我们现在
有三个学生组织,三个学生组织都要派代表。对话团在政法学院,绝食团一会儿会来,我
们只能代表北高联。你不要以为北高联还能控制什么。” 
    下来的时候,下面是两个小汽车,一个小汽车是戴晴。戴晴一看我说:“唉,这就是
那个学生领袖。”我说:“别说这个了,我现在管不了,正头疼呢。”我怀疑,这个也跟
戴晴有关系,因为戴晴那意思就是,我找她,她已经做了一些工作,有一些结果了。我认
识戴晴,是因为我在《光明日报》工作时和戴晴的办公室是斜对门。这时,戴晴讲上午开
了两个会,一个是胡启立和新闻工作者的会,一个是阎明复和青年知识分子的会。她马上
直接对我说“阎明复请你们和我没有关系,我参加的是胡启立的会。”我根本不知道有两
个会,她没必要解释,所以这也是我觉得她有关系的原因之一。 
    戴晴跟我说话,把我给耽误了一会儿,梁二就先走了。等我到师大广场时,见到开希
他们在那整队,我说晚上要到统战部去,开希他们说,已经知道了。我估计是梁二告诉他
们的。我就觉得好象我有责任帮助,所以我说,“你们不要叫我当常委了,我也没办法来
回跑我们学校的事。” 
    另外一个细节需要补充,我跟王丹他们说,师大这儿安排记者招待会肯定不行了,恐
怕只有到广场再开了。到了广场要念绝食宣言,我就说,“北大那个绝食宣言好,师大那
个实在是不行,干巴巴的。”“那行,找一个北大的。”一问北大,说传单发完了,找不
到。我在师大外的电线杆子上抄了一份给王丹,王丹念的就是这份,他在前面领的时候,
还把最后四句话又重复念了。派给我的任务是叫我念那个声明。完了以后,要在历史博物
馆前头开记者招待会。这时开希他们已经很着急了,说要去统战部。本来我也要去统战部
他们一定拉着我去记者招待会,说你高联的得跟着走。我当时有一些抵触情绪,心想,我
成了陪绑的了。但是我还是跟着到了历史博物馆前头。(删一百六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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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6    在统战部的谈话                     〖参: 沈彤 2.3.4 绝食后的对话
    然后就去了统战部,这是十三日晚上。我确实是先离开了,因为我通知的那些声援部
队说,早来有困难,但是至少九、十点钟会来的,我有必要去布置这个去,所以我就跑回
广场去了。 
    在统战部的谈话不是对话,当时有很多知识分子在,王军涛、刘晓波、陈小平他们都
在。我的印象是当天晚上柴玲基本上没发言,结果变成我和刘晓波的发言最硬。出来以后
,梁二还埋怨我。因为我们在头一天十二日半夜那次会上发现对绝食只能支持之后,就自
我解嘲式的给高联定了个任务,说这样也好,绝食团是表示我们的决心,是拳头,对话团
表示我们的容忍、我们的真诚,高联是长远计划。所以一出来梁二他们就埋怨我说,“怎
么今天在阎明复那儿就你就最硬啊,你整个把高联的角色弄混了。”我说,“我也奇怪,
怎么开希他们都不硬呀?他们都不硬,那咱们这个要求平反动乱不就没人说了吗?”关键
是动乱,是刘晓波先说,然后我给补充,基本上是我们俩说的。关键是我定的这个角色,
没有得到另外两个组织的认可,也没有来得及、没有机会跟他们沟通。 
    完了以后,我们曾经想再去统战部。还没去之前广场就传开了,说有人出卖,有人跟
阎明复做交易了,是说开希他们。我到处去查证,谁最后离开统战部的。我现在想不起这
个交易的详细内容了,但是当时已经传得很多了。我急跑统战部,想见阎明复,没有成功
,中间我们跑了六次。最后十四日上午终于进去,阎明复又找我们说,“现在就看你们自
己了,中央已经决定,明天迎接戈尔巴乔夫仪式不在天安门举行。现在完全就看你们学生
自己了,我没有什么可说的,这完全是你们自己表态的事了。”这就都急了,王丹和我都
在那。我说,“赶快找知识分子来。”王丹说,“你叫得来他们吗?他们愿意来吗?”我
说,“我知道有一个会,是当天下午戴晴组织的一个会,那十几个知识分子会在那儿,我
去请。”开希和王丹很紧张地商量,要设法把同学带出来。阎明复说,“可以,我们今天
下午可以跟你们对话。”我们说,对话代表团在政法学院。他说,他负责去接对话代表团
。同时和阎明复对现场是否直播有激烈的争论。阎明复一定说有技术困难,一定说广播车
都为迎接戈尔巴乔夫做准备了,当天晚上没有办法利用。最后他说,“我们把录像带当场
录好,你们的代表看着给封,封了跟着我们送到中央电视台,一盘一盘放,可不可以?你
们同学自己也可以录音,录音磁带可以拿到广场上去放,这个录象是对全国广播。”在这
种情况下,我们觉得很有信心把同学们带出广场,没有及时对同学做工作,直接就在这边
答应了。 
    开希觉得这个协议是我们做的,为什么只有对话团参加对话。下午我们坐在一块时就
对他说,“开希你参加绝食已经违反高联纪律了,你不要再代表高联讲话。”所以十三日
晚上连坐都没有跟他坐在一块。他先说了一下,他代表北高联,然后我发言时还说了一声
,他不代表北高联,北高联是另外有决议的,他们两个在绝食行动中和北高联不是一回事
。所以十四日他整个的情绪是,我不是北高联,我就是绝食团,而且他是以绝食团的名义
要求参加沈彤他们对话团的对话。 
    知识分子到广场是我去请的。至少一半当时在场的知识分子都出到海外了,包括严家
其、苏炜他们都出来了,他们应该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但是我很奇怪,到目前为止没有
人写详细的情况。
    我的一个最大的感触就是知识分子和学生的体会相距太远,他们觉得我们能够争取到
第二天报纸的一个版面已经很好了,已经是天大的成功了。但是学生完全体会不到这样一
点进步对于中国的意义。学生这个情绪、这个要求,说实在我都体会不到,我都急得要死
。我去他们那个会,我说,“情况非常急。阎明复已经讲了,现在球已经到了学生手里,
完全是看学生怎么表态了”。接着这些人就都一个个眼泪汪汪的,有人说“晓康,你马上
起草。”严家其一直在那不说话。最后戴晴说:“家其,你也说话啊。”“我不明白,现
在咱们为什么要劝学生,现在要劝应该劝政府。”我说:“好,你要劝得动政府那好啊。
”因为所有的人一个本能的感觉是觉得对这共产党是没有办法的,所以主要重点应该是劝
学生。这严家其是第一个说要劝政府的。我对严家其的印象太深了。 
    因为我头一天没劝动柴玲,我就强调说,你们一定要设法先找到绝食最坚决的这些学
生,和他们取得共识之后,再到广场上去对广大学生讲话。这是我希望他们先安排见这几
个学生的原因之一,具体究竟怎么安排的,我记不太清了。总之,在那个会场马上就打电
话跟人民大会堂联系,都是戴晴打电话。但是我想到头一天晚上,柴玲她们出来要去统战
部时就有人跟着。我说,他们一跟到大会堂肯定那个门就会堵。后来就说到永定河那个信
访局,最后究竟在哪儿,我不知道。我说,你们这边安排吧。我就走了。我有一个印象是
,戴晴还和阎明复通了电话。我不能肯定对方是不是阎明复,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我一
直有这个印象。 
    然后他们开车送我回统战部,这时六部口往北已经都是人了。车开进去就看见北大一
个代表,好象是我告诉他,马上找柴玲他们这些绝食团的骨干去见知识分子。
    当时沈彤和项小吉他们已经下来一回又上去,又下来一回,这些绝食学生就是坚决不
干。“停止对话,立即现场直播”,有人在那喊。我就在那儿说,“大家不要冲,统战部
那儿没有军警,就是一个大客车挡在门那儿。”后面项小吉他们在那儿说着,又上去了。
我说:“这样吧,如果都进去的话,是说不清楚的。我进去替你们转达这个好不好?至少
咱们不是都宣誓服从绝食团纪律吗?这样也显得咱们有纪律。”几个北大的早就看出我象
妥协派,“我们不信任你。”我说:“那你怎么办?”“我们要有两个人押你进去。”是
两个人押着我进去的。所以我进去就大喊:“不要对话了。三个组织是三位一体的,在绝
食团同学没有接受的时候,你们这种对话是不能接受的。马上停止。”阎明复当时一惊,
马上接着我这个话说了一句“那怎么样?咱们还要不要进行?”。我的一个最基本的观点
就是从十二日一直到这会儿,假如我们不能控制绝食学生的话,这个对话是没有任何现实
意义的。而且我从十二日和戴晴接触,到十三日早上所有这些接触,我当时已经有一个最
基本的认识就是,这个对话之所以成,就是因为有绝食。所以我才进去冲的。
〖参:沈彤 2.3.4 绝食后的对话柴玲 2.6.2 与阎明复对话
【  王超华:特别是五月十四日,我昨天想了一下,我和邵江虽然去了统战部几次,但是
最后一次见到阎明复和他谈的这个事情,究竟是谁先去的,现在不能具体地想起来。并不
是我先去的,而是王丹和吾尔开希,应该还有其他人先到那的。而且我比他们先走,阎明
复说有车可以送你到知识分子开会的地方去。这之后他们又和他讲了什么,包括对话团是
怎样到的,对话团在中办十三日早上通知之后,又有些什么活动,我都不了解。 】 
 
【  梁二:在五月十三日对话之后,确实有一部分高联常委提出了撤退的问题。我记得当
时王丹和吾尔开希在一个密室里接受阎明复的请求的时候,阎明复是跪着哭的。这是吾尔
开希的自述。当时我就知道这个事。在这种情况下,我当时是觉得阎明复这个人在当时有
诚心。第二个我觉得如果有必要撤退或者找得到一个撤退与绝食之间的中间方案,为了欢
迎戈巴乔夫,比如说把人群退离到广场的东部,所以在当时开希作出这点之后,我自己作
为高联常委我也是对他这点表示支持的。所以开希当晚就宣布了撤退。但是师大这时有部
分同学已经开始分化了,其中明显的表现是超华劝不动师大中文系的同学。 
    五月十四日的知识分子的劝说,实际上包含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能够在戈巴乔夫
来之前把学生挪一下或是转移一下;第二个目的是还有一个考虑,就是军队和政府会在当
天晚上实行一种强行的镇压,把部分同学绑架出广场的那种清场的行动。所以我当时曾经
很明显地提到,以后跟超华也提到,就是那天晚上请知识分子来实际上带有一种对不起知
识分子的险恶用心,就是让知识分子留下跟咱们同甘共苦,一块送命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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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初到广场                                                柴玲
 
 
    2.6.1    绝食队伍到广场
     
【  我们出发到中关村的时候,老远就看到李禄推着自行车过来,我说:“你快过来。怎
么回事呀,你们上面是什么动静?”李禄说:“算了,算了,算了。”我说“究竟是怎么
回事情?”他就说,“我们上面听那个所谓邓小平的五人智囊团说,基本上是这么回事,
本来如果没有绝食的事,这事基本上交给赵紫阳来和平解决,给大家稀里糊涂过去了。”
我说:“唉,你怎么不早说?”他说“昨天我们听你演讲时,我挤不进去。完了以后,又
找不着你。不过,这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超过生与死的界限的这么一场运动,看看怎么
个结局吧。反正他要是真想和平解决的话,他也是绝对有机会的。”所以实际上,我们在
绝食中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赵紫阳能够做点什么表示。】
    顺便补充一下那天晚上的绝食动员。因为那么多人,我很激动,我说,“我自荐做为
绝食召集人。”到了广场以后,是开希、王丹等等,他们就一直很自觉地把自己作为一个
领袖。我当时也帮着作一些组织工作。 
    王丹宣布绝食以后,纠察队就拉起圈子,王丹、开希、少方过来说:“柴玲,我们去
开记者招待会。”这个时候王文从后面拄着小旗子过来了:“你们站住,你们干什么去?
”王丹说:“我们去开记者招待会。”“你们都去?万一广场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我
就说:“那我留下吧。”王丹、开希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走。我就就地坐下,王文很惭愧
地一笑,对我说:“嗨,其实我并不想把你留下。我是觉得,我也挺会说的,我也想见记
者。”我一下就笑了,“这有什么了不起,下一次我推荐你去不就完了!”当时我觉得他
小孩子嘛,有点个人小野心,反而觉得他挺真挚、可爱的。 
    在六、七点钟的时候,是王丹还是谁找过来说:“走走走,我们去跟他们对话。”我
说:“怎么会对话呢?”“我们是跟上面谈谈。”然后,王文和我都去了。 
    的确是象王超华讲的,扎白布条的人都在一起。到了统战部,我记得当时挨着桌子阎
明复坐在桌头,依次是王丹、开希、少方,然后好象是我吧。通缉名单也是第四个,有意
思。然后是王文。开始谈时大家都比较沉默,我跟王文基本上就没有怎么说话。阎明复问
:“能不能劝劝学生撤离?”刘晓波就说了一句:“你知道吗?他们在这儿是可以答应你
把学生劝退的。但他们一旦答应以后,一出去马上就成了学贼。你要为他们着想。”后来
,好象是超华提:“现在主要是平反动乱”。 
    就在这个时候,天色开始暗下来了。我跟王文就特别担心,我说:“万一把我们这些
头儿都弄在这儿,调虎离山,那边出了事情怎么办?”后来我们就提出了这个意见。阎明
复说:“要不你们就先回去吧。”因为他们是晚上开会,没有吃晚饭,所以里面在煮面条
,非常香。 
    我和王文回到广场以后,一起把整个边界都检查了一下,看看同学大致的情况。一直
到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都是我跟王文在一起。他拄着个小旗子,我们就披件大衣在那,
总是在巡视。 
    这中间十点到十一点左右,他们回来了。我问:“谈话结果怎么样?”谈话结果是他
们希望在戈尔巴乔夫访华的时候,我们学生能够撤离广场,或者说至少暂时撤离。当时提
出几个方案:一个是全部撤回各个学校,然后再来;再一个是撤回离广场比较近的学校;
第三是撤到长安街上那个通道下面。他说:“你看,第一天晚上红旗招展,第二天早上一
看全部都没有人了,广场上一片空寂,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效果。”当时,我没有特别地说
同意还是反对,只是说:“最好还是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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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2    与阎明复对话                       〖参: 沈彤 2.3.4 绝食后的对话〗
                                            〖参:王超华 2.5.6 在统战部的谈话
    第二天十四日上午就开始讨论要再继续对话。这个时候学生就很积极,条件是一定要
现场直播。学生这边知道的消息是,现场直播因为广场没有电视,没办法看到。但是广场
的喇叭是可以用的,由于技术性的问题,把对话的记录直接送到广播电台需要一个小时。
在晚一个小时的情况下,同学还是答应,只要能够听到现场直播。 
    开希他们已经早就去了统战部。我跟王文收集了一些当时同学的基本感受,我们当时
收集了一个横幅是:“妈妈我饿”。我们考虑到是全国现场电视直播,我想我们不用说话
,把这牌子一打,广场的情况即使你不播,至少也就能够有一些感受了。 
    进去以后,对话已经开始在进行。当时我们还被阻了十几分钟,说你们已经有代表了
。最后申请才允许我们进去。进去的时候,开希他们已经坐在那儿了。第一排是沈彤和熊
焱等对话团的人。后来说既然这个对话的机会是绝食团同学争取来的,要不要听听绝食团
同学怎么讲。开希说了几句话后,说“我这边有一个绝食同学写的一封信。”程真马上就
站起来念《给妈妈的一封信》。我当时一听那个惨呀!我觉得写得是挺好的,非常感人,
但是没有把更深的、思想上的东西写出来。而且开希根本就没有跟我们商量,这是因为我
们一直没有很好沟通的机会。当时在场的很多人也哭了。唉,我就痛苦得要命。 
    他们继续对话时,我就要求能不能再给一个机会,把那个绝食书播一下。因为当时我
们绝食的基本要求一个是对话,再一个就是平反。当时基本的认知是,一定要把这个帽子
摘掉。或者试图迫使官员自动认错,摘掉这个帽子;或者通过现场直播,让老百姓在这个
辩论中,了解北京发生了什么情况,事实是怎么样的,造成一个他没有办法,自己打自己
嘴巴的既成事实。如果我们能够把绝食书向全国人民直播的话,那也基本上达到效果了。
即使最后你还是不认错的话,大家也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情。至少不能发生象八七年那样
,学潮一完,人也抓了,他一控制《人民日报》,马上就是学生好象是祸头子这样一种形
象,在全社会造成一种孤立学生的基本势态。 
    我记得当时问阎明复,“你究竟认为学生运动是怎么样的?”阎明复说:“我个人非
常愿意说你们是爱国的。但是我不能说。”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开始有骚动。然后超华就
进来了,说“外面同学希望现场直播”等等情况。就在这个时候,中间空断了一段时间。
王文就说:“快,按录音!”结果我那个手指就没有按氯ァMσ藕兜摹?彀绰家艟褪窃?
这个中断的过程中,赶快把绝食书播了。 
    因为我们是绝食团的,马上就出去了。外面在六部口有一大批同学,他们是听说一个
小时以后一直没有消息,怕再受骗,所以全部都来了。等我去了以后,同学还在那儿。这
个时候,我们就在外面等,看还有没有希望两边协调。 
 
【  常劲:我补充一点跟对话有关的两个重要事实。第一个,五月十三日、十四日广场上
断水的事实。十三日、十四日我没有去广场,十四日早上有同学到北大找到我们,说广场
上同学没水。我到学校去求他们送水。然后我送水去广场,一看大家情绪非常激烈,因为
没水喝,很多同学很渴。我送了一罐水去,大家欢呼雷动。 
    第二个,五月十四日我到了广场以后,北大广播站建立起来了。当时广播站播送了两
个消息,一是让各校学生到广播站附近集合,然后一起到六部口统战部参加对话。在招集
学生代表的时候,我看到有一百多个学生上去做与政府对话谈判的代表。第二个是过了一
阵子以后,有人在上面说:“请同学们到六部口去增援对话的学生,有人要出卖学生。”
从这个时候开始,有一大批的学生集中在六部口,开始时六部口没有多少人。那一阵,人
一直哄哄闹闹的,很多人就拉到六部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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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3    十二个学者劝阻绝食              〖参: 2.7.8 为什么学者劝阻无效?
    过了一会,十二个学者从小院子里面出来了。戴晴说:“既然现在跟学生之间成为这
样一个僵局,我们愿意成为政府跟学生之间的第三方力量,做一个桥梁,好不好?”我们
说:“好!”“我们要去跟广场学生谈一谈。”“太欢迎了。”当时对知识分子都很崇拜
。 
    然后那一批绝食的同学,包括参加对话的同学,拉着手开始护送这十二个学者向广场
走。从六部口到长安街,再挤进广场。走在长安街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了。那个时候
一个人想从新华门向西挤到广场中心,真是比登天还难。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到广场外
围二、三十个同学这样手拉着手,一边含着眼泪一边说:“这是我们最尊敬的十二个学者
,知名人士。请大家给他们让开,让开。”一点点给他们挤出一条路来。走到广场边缘的
时候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那时我们绝食已快四十八小时了,尤其是我,从十二日早上就
没怎么吃东西。严家其,还有这里边一些人,他们都迈着四方步在里边走,不时地有周围
的人说:“啊,严家其来了。”大家都拥过来握手,他们也不断地向外握手。后来我们说
:“你们能不能不握手?让我们很难维持。”当时我特别失望,我就想,不管怎么说,你
们也是吃过饭的,我们都是绝食这么久,在这帮你们维持秩序,而你们这么多学者真能理
解我们吗?后来我挤了一会儿,挤不动了。我就说:“你们拉着手吧,我下去了。”下去
后,有几个学生帮我找到中间的广播站。当时广播站已经建起来了。 
    很快这十二个学者向同学开始动员了。我记得非常清楚,说:“哎,戴晴来了,给大
家讲话。”“啊,戴晴来了。”特别鼓掌。然后戴晴说:“首先,学生是了不起的学生,
”大家就鼓掌,“政府是无能的政府。”大家又鼓掌。她说,“《光明日报》要登出一个
版面,说学生怎么怎么样的。”然后说,“这样吧,既然政府是无能的政府,领导也是很
落伍的领导,可不可以让赵紫阳或者是李鹏出来,跟大家见见面。因为他们既然很无能,
所以你不能指望他们答应、承诺你什么。指望他给你说一个‘你好’,或者哪怕他出来跟
大家见见面,不要说什么,大家就撤,怎么样?”当时,空气一片寂静。然后,马上就骚
扰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封从德,拿着话筒说,“既然绝食是同学们的意见,那么表态还
是要同学们来表示。行不行?”戴晴当时就没话说了。晓康、温元凯,还有其他人都很激
烈,就在下面说:“你们不能激动,你们不能这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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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补充与质疑
 
 
    2.7.1     北大五一改组                       (沈彤, 封从德, 常劲, 柴玲)
                                      〖参:封从德 2.1 沈彤 2.3.1 柴玲 2.4.1 〗
    (1)       改选                                                    沈彤
 
    然后是五月一日或者四月三十日的那个改选,就是封从德说的政变事件。在我这儿的
情况是当时五个人合作很困难。觉得没法跟另外四个人合作。我觉得孔庆东和王迟英工作
能力并不很强,封从德工作能力很强,但是他很容易激动。从八八年到八九年开始的时候
,几次他都特别愿意跟别人辩论,而不是跟别人做一些内部的组织工作。这是他后来的一
个很大的转变。所以,尤其在新闻中心不断扩展而且进入程序化之后,我就一直想辞职。
这里边还有一个特殊原因,就是我跟王丹个人合作很不顺利。我觉得他不做北大的工作,
而总是在北高联。本来凭着这一点,我也就算了。但是从北高联来的消息说,王丹在北高
联也不做工作。所以我就很有意见。 
  (封从德插:关键他是知识分子和学生之间的桥梁,他这个责任太重了。) 
  (王超华:这是你的判断,咱们没有任何事实。) 
封从德提的正是我要讲的,在原来奥林匹亚科学院和民主沙龙合作过程中间,民主沙龙里
面的工作,包括“新五四”,包括民主沙龙组织活动,都是王丹的四个副部长在做,包括
杨涛和另外几个人,还有武运学。他们跟我说的是:王丹是知识分子和学生之间的桥梁。
可是四月十八日知识分子的第一份签名信,就不是王丹做的。也就是说知识分子在学运早
期很快就已经参与进来了,至少以一个支持者、观察者的角度参与进来了。那么还需要这
么一个桥梁做什么呢?所以我对他意见就比较大。还有另外一个比较小的原因,就是奥林
匹亚科学院和新闻中心里面,对我在新闻中心做的工作越来越少,而参与筹委会工作越来
越多的情况非常不满,要成立一个监委会,罢免我的“新闻中心”负责人的职务。当然后
来没有成,但是这是一个情绪化的东西。这倒提醒我了,就是在筹委会里边应该有罢免机
制。所以我跟赵体国,还有常劲,还有另外几个部长成立了筹委会的监察委员会,包括十
二个部的部长。新闻中心去了三个部长,《新闻导报》、电台和印刷中心,加上其他的十
二个部部长,还有柴玲也在内。当时我就提出来,希望把这一届筹委全部罢免。因为研究
生会已经被我们占领了,所以实际上孔庆东、王迟英可以继续在研究会里工作,而且孔庆
东在跟校方的联系上面,是和我一起做的。我是在新闻中心,封从德当时要去高联。当然
王丹起他的独特的作用。所以我一直建议把这一届罢免。罢免之后呢,这些人的工作还会
做,因为这些人的工作不是因为当了筹委会的常委才做的。那么重新选举一些从分筹委选
出来的人,这样保持组织不断有新鲜血液进来,当时是我的建议。我一直坚持如果不罢免
这一届筹委的话,我要辞职。所以实际上在那个所谓政变的时候,虽然我跟王丹的票数一
样,最后选了王丹也有一定的这种因素,因为我是一直要求辞职的。 
     
    (2)       辞职与改选                                              封从德
     
    关于“五.四”前北大的改选或者叫一次准政变,是这样: 那天赵体国突然说部委要
变成一个监委会,要行使监督权利,就是说, 有对常委的否决权和罢免权。这和当时我们
逐步完善的民主机制有关系。关于这个改选,主要的原因, 我认为是孔庆东和王迟英的能
力有限,必须找一种办法,那就要换人。(删一百字。)
    但是在这之前,在北大筹委会这个改选的会上,我自己首先提出过要辞职,这个时候
大家好象觉得有点紧张。王丹也提出要辞职。之前选对话代表时提了三个人,熊焱、沈彤
和我,我说我这个对话代表也可以让出来。这个时候孔庆东他自己非常愿意做对话代表,
但是他的口才大家知道,他说话都是结巴的,所以大家觉得他这是无理的要求,对他的感
觉就更不好。在这种情况下,最后赵体国就一下子提出来了,要行使部长会议的监督权。
这个部长会议就重新选出来王丹、杨涛、我、常劲和熊焱新的五人常委。
     
    (3)       罢免常委                                               常劲
     
    关于那个部长会议,我去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成立了。当时为什么要罢免常委呢?第
一个是常委做事情跟各部没有什么联系,象沈彤是负责新闻中心的,但是跟各部没有什么
联系,所以造成互相沟通很不便。另外一个是各部当时的活动已经非常正常化、程序化了
,尤其是象柴玲的秘书处,我们这个理论信息部、宣传部之类的,都比较程序化了,这就
造成各部跟常委的决定有很大的差距。常委们经常发一些令各部摸不到头脑的决定,没办
法去做。这造成了各部对常委的意见非常大。所以这种罢免的气氛早已经是形成了。另外
我要补充的是,我记得这个会是一个早上九点钟的例会。本来八点钟的例会是由秘书处通
知的,秘书处已经通知了各个常委,而且最后又派人去找,才找到了四个人。沈彤因为骑
自行车去接打字机去了,没到。所以就在沈彤缺席,四个常委到齐,全部部长到齐的情况
下开了这个会。沈彤当时缺一票没选上。开这会以后决定对话代表团的时候,因为沈彤没
选上,所以给他补成了对话代表团的代表,我记得是这么一个过程。 
    (4)       改选的原因                                             柴玲
     
    我讲一下关于那次改选会的原因。四月二十九日以后,各个执委就是各部已经运作得
非常常规化和秩序化,有一天大家在接待处的那个大房子里面开会,各部部长都在。有两
个提案:一个是成立监委制度;另外一个,就是重新选派参加高自联的代表。结果是选了
老封去作另外一个补充代表。成立监委的原因是因为各个执委运作得已经非常制度化和常
规化以后,筹委在最开始起的那个重要作用显得已经开始走下坡路。 
    第一个就是筹委没有把他们议政的责任负起来,比如说那么久以后始终没有拿出一个
关于运动的近期、中期和长期的计划,这个让各个执委非常非常的失望。另外一个就是筹
委们在作执委们的一些具体执行的功能,实际上造成一种瞎指挥或者撞车的现象。第三个
是一种普遍的气氛,就是筹委很自然地发展出一些官僚气息,比如说孔庆东在四月二十七
日早上表现出的那种大官僚主义,因为杨涛不允许他随便用广播站来发他个人的命令,他
就说:我撤你的职。第四个是筹委开始发展出一些个人野心,比如赵体国在五月三日左右
的辞职信中说:我看到人的两副面孔,一个是在虚荣面前,一个是在危险面前。在虚荣面
前他指的是这样一次,就是记者招待会那次,基本上是秘书处安排发言提纲,指定发言人
,当时指定发言人是杨涛还有另外一个男生,沈彤好象没有,但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加上
了,而且沈彤讲得也挺多的。在危险面前的面孔指的是沈彤、孔庆东跟丁石孙谈了一次,
传回来的消息说他们是个人去跟丁石孙谈的,是要求校长表示“理解”。当然这是当时的
一种感觉。 
    而且执委还有大部分的秘书等,每一个人都是很忍辱负重的,比如从四月二十三日一
直到二十七日之间,筹委们经常在二十八楼那个屋子里关起门来开会,需要一个人把门,
有一个小女孩,就始终如一地一把就是七、八个小时这么站下来。另外那些抄大字报的人
都是自己凭自己的良心和良知在拼命地干。有个男生几乎全手都是黑的,就是因为整天在
抄啊,写啊,刻蜡板。执委之间由于这种埋头苦干和忍辱负重建立起的一种很强的信任,
跟筹委之间很不一样。 
    所以在那天开会的时候,大家提出这样一个建议,首先是老封要辞职,后来好象孔庆
东也要辞职,反正大家辞了半天以后,说那干脆要不要罢免。结果大家都同意罢免,罢免
以后重新改选,就这么一个决议。(封从德插:这是赵体国提的?)可能是他吧。我记得
在中午的时候,我跟老封出来以后碰到沈彤,他很着急,他说:为什么每次开这种会都是
我不在?为什么每次都是把王丹选上?后来为了避免象丁小平被罢职以后造成一种分裂的
局势,我就建议说:老封,你最好推荐沈彤去高自联,这样的话,实际上每个人都找到自
己最合适的位置。他进了高自联以后,很快地发展出一个对话代表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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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2     跟官方接触: 北大与邓林                                 柴玲
    跟官方接触得从很早谈起。
    一个是跟所谓邓琳的联系人的接触过程。第一次见面是四月二十七日早上,那个人来
的时候,学生已开始游行。他说,邓琳非常担心老头子的身体健康问题,希望问你们学生
到底要求什么,不要造成更大的误会。当时我们把学生的基本的条件也传达上去了,就是
说我们不是动乱,而且对邓小平个人并没有恶意。因为他改革中的功绩,大家非常感激他
。希望他这个时候比较开明一点,不要再象八七年那样:“不惜流血,不要怕舆论”,这
样把矛盾激化。 
    五月三日的时候,因为知道五月四日大游行,所以很想找到那人把这个消息及时传达
上去。中间拖了很久,因为四月二十七日那个联络人留下了自己的身份证,还写了一封长
信,都给郭海峰收起来了,一直要不出来,直到五月三日上午才从郭海峰那儿要回来。后
来我们辗转通过他的身分证,还有他开始留的地址,找了好多地方,最后终于在傍晚的时
候通过他的亲戚,还有公安局找到这个人。 
    这个人是四五运动中的一个受害者。他当时因为替邓小平讲话,四五后跑到东北去,
还是给抓起来被关到监狱里边。快要奄奄一息的时候,老邓上台了。老邓因为是为了他的
案子,就把他救出来。从此他跟邓这一家人就成了朋友。 
    他说他以为学生没有什么更大的愿望,就没再来,这中间有学生找过他。我就问是谁,
他说:“我不能告诉名字。”我就觉得这个机会一下给丧失了。但是他答应说,马上再找
渠道传达。中间他提到过陶铸的一个女儿,还有别人,我不便再讲。傍晚的时候,他妻子
一个劲地在旁边说:“你们要知道共产党的厉害啊!”劝我们要注意,要小心。然后他马
上找了两个人来,送我们回去。说那边有个车,可以搭便车回去。 
    车上那两个人是非常高高的两个人。一坐上车,我一下就感觉不对。当时只有我跟赵
体国两个人,我就,这次如果这个车把我们拉到什么地方去,失踪了,也得做好这种准备,
因为我直感这两个人是安全部的,事后证明他们也确实是。
    他们一看赵体国就说:“哈,你还在折腾哪。”赵体国说:“什么意思?”他说:“
我们都录下来了,你是不是老拿着大旗?”赵体国说“是”。他说:“其实,你们的情况
我们什么都掌握。你们学生到底要求什么呀?”我们就一本正经地打官腔说:“要民主,
要自由。”他说:“咳!你们闹什么呀闹,还不如我给你们出点主意呢。”后来想了想,
“我还是不说吧。”我说:“你们有什么主意?”他说:“还是不说吧。”过一会儿,两
个人又说:“四月十九日的时候,你们一个学生弄了一个大白布单上写了‘绝食’,警察
一来怎么着,撒鹰似就跑,还说绝食到死。”他说;“你们还查证件。查什么证件,我手
里就有好几个证件,北大职工、北大教师、北大学生的证件。”所以为什么后来凭证件来
判断李禄是不是便衣,我就始终不相信。我想,便衣要找个证件那还不容易。 
 
    跟戴晴第一次见面时,她没有提任何建议,只说:“嗨,我现在不能和你们扯到一快
儿。还是你们自己搞自己的。”实际上没有任何价值,但是至少见过一回。 
    另外一个是李禄这条线。中间还有一个人,不便说了。他的情报是,邓小平有一个五
人智囊团,他们跟老邓比较亲近,而且给他提供一些内幕。 
    再就是跟阎明复两次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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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3    谁做的复食决定 ?                   〖参: 王超华 2.2.3 宣布复食
 
张伯笠:你们要弄清一个问题:周勇军当时宣布五四以后复课,是不是高联常委通过的?
      还是周勇军自己决定的?
封从德:我的印象是没有任何决议,讨论过。而且我曾经代表北大提出过这样一种妥协方
      案,就是分批复课。小学校和工科院校可以先行复课。但是罢课的旗帜应该一直举
      下去, 我认为北大、师大、清华是有条件坚持下去的,所以说我建议分期复课。但
      是这都没有形成决议。
张伯笠:好,就是说当时在四月三十日那天你们开会没有决定,然后周勇军擅自宣布的?
王超华:我不是这么记得的。这天晚上在会上就提出来说是周勇军宣布复课决议。但是我
      提的是,你要把你的复课决议写出来,不能再象以前那样,根本不写。因为我想到
      的是,要说复课的话,肯定会有一连串的政治反应,包括政府方面的反应,你不把
      政治诉求说清楚的话,就会失很多的分。我是这么一个想法。但是那天晚上大家都
      非常困,包括后来“新五四”宣言,我记得很清楚封从德在那儿:啊,你们看吧,
      你们看吧!这是五月三日夜里一点,在沈彤的房间里,二十八楼的房间。
封从德:那我就明白了,那个时候我正在睡觉。
王超华:那会儿你困得简直叫你叫不醒。最后也只是我和周勇军看。我反复地说:周勇军,
      你那个写好没有?他倒是精神着,说:我骑车带着这个起草好的“新五四”宣言回
      师大。我说:你一定要写好。我还反复叮他。但是他没有。
          然后到了五.四游行。当时确实说过个人跟自己学校队伍走,你们北大作家班
      让我到你们那儿去,张伯笠还特别说:我们作家班都是岁数大的,你不会显眼。因
      为考虑到我们学校太远,我不可能再回学校,王丹也说是。到了五.四广场,我先
      到孙中山像那儿去,这时北京大学队伍已经在广场了,然后我又到你们队伍里,见
      到了封从德和王丹。我叫你们两个到孙中山像那儿去,你们不去。(封从德插:我
      们去了。)当时给我的回答是:不要老说,我们就在这儿。你拿着一个喇叭倒着在
      那儿引着队伍走。我说到那儿去,到那儿以后,就没有你们俩的事了。在那儿至少
      有吾尔开希,是师大的,清华是张鸣,有我,有周勇军。有五个常委,因为我最关
      心的是凑够五个人没有,凑够五个人我们就可以做决议。我又问周勇军要复课决议
      ,他还是在那儿不说什么。我当时也是比较累了,没有特别盯这个事。但是周勇军
      开始要宣布复课决议时,在场的常委没有一个表示异议或者奇怪。只是在他一句话
      把这事说完之后,大家才炸了窝,当时在孙中山像前头就跟他炸窝了。所以一回来,
      我和开希就说罢免他。罢免是我们两个说的。
封从德:现在我一个明白了问题,我想这基本上是我的责任: 那个时候我正在睡觉。
          五月三日下午确定了周勇军来按排会场和第二天派联络员去找各个常委,把大
      家召集到会场来,给他这么二个任务。超华是起草“新五四宣言”的任务。这个会
      完了之后,又是筹组对话团的事情。然后我想要找吾尔开希,这个时候有个同学悄
      悄告诉我:你要找吾尔开希跟我来。我找到开希,他躲在一个地方。当时见到超华
      正在和那儿的一个博士生起草“新五四宣言”,开希也在那儿。我看你们在起草,
      就想,反正你们慢慢起草吧!因为北大晚上还有例会,我得赶回北大去,还得按排
      一些事情。因为我看超华和这个博士生的观点很多地方不太一致,我就担心起草不
      出来, 就建议拿到北大去起草。我说我可以去通知作家班的人一块儿来起草。
          晚上在北大,何桂芳起草的一个口气比较强硬一些,我认为文采非常好,感觉
      很深,鼓动性比较大。当时超华不太同意,要另外重新起草一份。当时还有作家班
      的人来。后来争执非常厉害,我脑袋就晕了,就说要去休息。所以, 刚才超华说周
      勇军来什么的,我根本就没有印象他来过。你和周勇军讨论过要纯握庑┦虑槲乙?
      没有一点印象。记得最后到了凌晨二、三点钟,超华把我在床上扒了一下说:我们
      终于弄完了。还要跟我商量。我说:我太累了,我要睡觉。我就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第二天五四到广场上, 超华来叫我们,我跟王丹说:我们是在等联络员。所以
      没有跟你去。我不知道你已经知道这个会场了。后来,我跟王丹在广场上很着急地
      到处找。记得当时还有个大旗,不知道谁莫名其妙地搞了一个星条旗。我们以为这
      个旗帜肯定会把我们带到会场去,就跟着这个旗帜跑, 结果也没有找到。 
张伯笠:就是说关于复课的问题当时你不知道。
王超华:所以当时我对封从德辞职意见非常大。你作为主席对这个没有表示,结果回来再
       开会的时候,辞职了,不管了,还对我们所有人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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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4     北大对高联的态度        〖参:封从德 1.3.4 王超华 1.5.2, 2.2.4
 
    常劲:我想再说明一下五四以后北大的情况,因为当时北大介入市高联是一个非常重
要的事件,对后来绝食的发展很有关系。 当时北大的组织已经比较健全了,特别是基层,
各个部发展得比较好,对局势的反应比较快。北大对北高联产生一种心理,认为北高联没
有能力去接受绝食这个事情。我承认,当时北大内心里头有那种自我中心的意识。 
    另外一个,封从德对北高联的看法,对北大筹委会也有一定的影响。北大筹委会在封
从德辞职以后,派王有才作为联络员去参加北高联的活动,当时只碰到王志新。王超华也
到过北大去说明这个事情,说北高联垮了。当时北大筹委会做了一个决定,就是扶持北高
联,当时就决定让北高联迁到北大去,腾给他们两个办公室。这个消息是由安宁带过去的
。五月七日下午北高联在北大开了个会,谢剑、蔡剑、王有才和我都参加了这个会。当时
正式在北高联的会议上提出,北高联是协调性的会议,不能是领导性的机构。这样北大和
北高联之间出现了比较深的矛盾。但是北大有一个良好的愿望,在校园民主化时期帮助北
高联发展它的组织机构,这点我希望说明一下。而且,我在这里对北高联道一个歉。 
【  封从德:其实,另一方面,北大筹委会里也有让贤的情绪,不愿事事做老大,这样好
调动其他学校的积极性。】 
 
【  关于北大筹委会五月四号到五月十二号那一阶段的工作,我觉得是非常重要的,但是
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这个跟绝食是有关系的,而且跟刚才王超华提到的高联和北大筹委
会的关系是非常有关系的。当时北大筹委会工作已经进入了正规化、程序化,而且建立了
日常轮流换班的制度。柴玲他们当时认为自治会和基层缺乏沟通,所以北大筹委会成立了
两个重要的部,一个是分筹委的组织工作,当时是王有才负责的,另外一个是负责班代表
民选的一个机构,当时是由列真和她的丈夫负责的。北大所做的这些工作,就是为了加强
自治会和基层的联系,为了顺应当时超华他们发的那个校园民主化的决议。而且当时北大
在罢课与复课的问题上还做了一次民意调查,这个是有据可查的。】 
 
【梁二:谁能告诉我,杨涛在五月四日之前当过北大主席?
常劲:五月一日的改选上杨涛就变成了北大的召集人。五月七日封从德、熊焱、王丹退离,
      北大就改组,变成杨涛主席。市高联迁入北大以后,北大推荐杨涛作常委,并且建
      议他作高联主席。杨涛不在,就是安宁替代他。 
梁二:我记得北大派出的常委是很不负责任的。为什么北大会出现这种情况?为什么邵江
      不能在北大本身起到一点领导作用,而派安宁出来?
常劲:北高联转入北大后,北大为了避免与北师大、清华的矛盾,就故意这样安排,不想
      在北高联里加入太强的人,而是想帮北高联把组织建立起来。北高联就用了北大的
      联络部。当时北大已经强调北高联是协调性组织,只是负责把大家的意见搜集起来
      然后作表决,所以安宁就在我们这里起了联络信息的作用。后来北大认为安宁在那
      儿还是不够起作用,所以就加入邵江。邵江是北大的副秘书长。他在高联里作副秘
      书长,就是加强北大在高联里的影响,但是又不引起其它各校的矛盾和反对。但是
      邵江有另一个身份,他是知识界和学生的联系人。他在北大的副秘书长也是挂名的,
      他的主要作用就是联络。
封从德:就北大和北高联的关系,四月二十九日我由超华推荐从北大去北高联,第二天当
      选主席。直到五月六日,北大和北高联之间的联络自然而然就落到我身上。所以,
      我想,当时我对北高联的态度对于北大筹委会对北高联的态度,可能影响比较大。
      在北高联成立之初,我是反对它成立的。但是因为四二七,它的名声已经出去了,
      北高联已经巩固。因此,我们的态度也就转到支持北高联建立组织。我加入进去主
      要也是为了这个。后来我进一步芯醯奖备吡淖橹诓勘冉峡招椤N逶铝瘴掖?
      职,我当时从感情和理智上都想要削弱北高联的影响,这我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向北
      大筹委会讲明我的意图。我之所以有这种态度,是因为,第一我认为北高联的代表
      性和合法性有问题,第二是对当时形势的估计的失误,我认为五四之后学运就差不
      多该结束了。这可能和我六月份论文答辩有关。 
王超华:常劲说后期北大常委是北高联副秘书长我们都不知道。因为开会征集签名需要五
      个常委签名的时候,他就说,“我就是北大常委了。”
梁二:我对北大这点很不满意,因此工作很不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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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谁是绝食书的作者?谁吃了巧克力?
沈彤:我有几个问题,因为柴玲有几点没有讲清楚。
      一个是你提到了关于绝食书有很多同学建议,但是后来绝食书是谁写的,具体的能
      不能再多讲一下。
          第二个,你一开始就讲到你对形势的分析,其实从你的角度看就是绝食的动机。
      但是北高联、对话团也有一些反对意见。你能不能再仔细地讲一下,不管是你个人
      还是从你了解的其他的绝食同学,绝食团里的主要领导人,到底你们当时的想法
      和动机是什么。
          第三个是绝食同学在最开始的时候是否有承诺。刚才我听你说,有一种告别生
      命的一种感觉。实际上我和其他北大同学的接触,没有这种感觉,实际上很多人到
      了广场两三天还吃巧克力什么的。当然我不是诬蔑他们,都是我们同班同学,还有
      一些生物系的高年级学生。
柴玲:第一个问题,绝食书是我起草的,白梦拿去修改。在文采上加了很多,可并没有增
      添新的精神内容。当时甚至有点遗憾。出来以后,当别人说绝食书是我作的时候,
      我总是说还有另外一个作者白梦。并且因为这个原因,我还写了推荐信把他从香港
      办过来。在办的过程中,白梦把他写的书的草稿给我看,他中间提到这一段时说,
      柴玲只写了几行字。我看了以后从此对白梦有一点失望。后来老封写了一篇文章谈
      绝食书的修订。我想既然白梦在场,这个问题最好还是问他。我觉得这个事情本来
      不成为一个大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高自联和对话团都反对学生绝食。我觉得学生绝食的基本
      原因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现在我倒很想了解,为什么对话团、高自联反对。究竟是
      不是因为不同信息的原因。
          第三个是北大学生的绝食有多少承诺。从那天晚上动员会一直到第二天宣誓出
      发的时候,我绝对相信大家是非常真诚的。而且在那天动员和第二天(十三日)中
      午宣誓之前,都再三强调绝食纪律。而且我在动员时说过,有的同学建议我们可以
      吃点巧克力,或者吃点面包什么的。我说如果你有这种想法来绝食的话,请你不要
      参加。我们不要因为一粒屎带坏了一锅粥。所以我绝对抗议你说的这种巧克力的方
      式。最后,同学在广场上以至于绝水、绝食,大家把嘴上贴上胶布。我想说,当时
      是那么样一种情绪。当时离开北大的二百二十个人,每一个人都在红纸上写下了他
      们的名字。后来加到三千人,这中间有多少纠察队员都变成了绝食者,又有多少自
      发的没有通过登记也参加进来。他们之间有没有宣誓,知不知道绝食纪律,这个我
      不能保证,但是最初绝食的二百二十个人,我是可以保证的。
沈彤: 不管柴玲有多么情绪化, 我还是要提出这个问题, 因为有许多人感兴趣。
柴玲:希望你指出是谁吃了巧克力, 他们的名字。
【沈彤:虽然柴玲和我都比较激动,但是我还是想提刚才那个问题。有一个在美国,就是
      偷吃东西的,名字我都写在那。刚才柴玲问我要具体的人和姓名,我已经给了她。
      我也可以给柴玲电话号码,她可以打。 
          我个人对绝食的看法、我十二日听柴玲讲演之后的转变和十六日的绝水场面,
      这些我都知道,但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是,绝食早期的时候,象我知道
      这个同学和其他几个现在还在国内的同学的这种现象有多普遍?因为你是北大部分
      绝食发起人,精神领袖。 
柴玲:这个看是一个什么标准,如果从动员宣誓以及当时大家集中在那儿的表现,当时在
      广场大家前面空出一块地来,所有送来饮料、面包都要堆在那儿,而且希望堆成山
      的样子,从这些大家的基本行为,一直到最后绝水、贴胶布等,要以这个为标准的
      话,那基本的主流和精神是绝对不允许吃东西的。 】
【封从德:北大绝食队伍出发之前, 在博士生楼前面的一个花坛边,D.&S.(民主与科
      学)金属塑像前面,北大同学做了绝食誓言。由赵体国和彭嵘带领宣的誓。为什么
      要宣誓?就是因为很多同学担心绝食会变成一个非常不严肃的事情,所以当时赵体
      国十分严肃地提醒大家:你们知道绝食是什么含义吗?
          这之前, 柴玲的在广播站念的绝食书, 也渲玖送钠铡>呈难杂刖?
      书都是我做的录音。】 
    白梦:我出来以后,关于绝食书的事情有许许多多的说法。包括前不久封从德写了两
篇文章,一口咬定柴玲是绝食书的作者,我是润色。
    我出来得比较晚,出来之后在我的简历中写过,我是绝食书的作者。(删三十字。)
    我想把当时的过程非常真实地复述一遍。五月十二日晚上,在柴玲做过绝食动员之后
,我上街买了三斤水饺。那天晚上我让柴玲跟封从德在我屋里住的,第二天早晨起来,他
们俩就不见了,我跑到北高联找过一次没有找到。我买好了三份早餐,又找,发现柴玲在
我的窗外,那是北大的西围墙,她拿着一支笔在那站着呢,这大概是早上八点多。我就跑
出去叫她,我说:“柴玲,你进来吃点饭。”因为他们当天就要绝食,我心里很难过。她
说“我不想吃。”我说:“你必须吃一些饭。”后来她说:“不行,我要替全体同学写一
个绝食书。但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不知道该怎样写。”我当时说:“你吃完饭再写吧。先
吃点东西,还来得及。”她说“不行。”后来我说:“你来吃饭,绝食书的事就包在我身
上。你什么时候要?”她说:“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我当时就把柴玲拉进去,她也没有吃什么,简单地喝了几口粥就匆匆忙忙地跑了。我就接
过了她这张纸,我当时的印象,这张纸上横的竖的都有,可能记了她的一些感觉,写了一
些字。我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可能是九点多开始写绝食书。我的确是一边哭着一边写
,一边还捂着眼镜,怕被别人看见大男人在那儿哭。柴玲这张纸上的有些话我记得很清楚
:“绝食乃不得已而为之,也不得不为之。”这句话肯定是柴玲这张纸上有的,我后来用
了。(删二十字。)我的原稿在国内,原稿共两页半稿纸。当然在柴玲读的时候有变动。
我出来之后,就一些印刷错误我可能纠正过十六个地方,但因为考虑到许多情况吧,我一
直没有做公开的纠正。这黑体字打出来的原话是这样的:“在生与死之间,我们想看看政
府的面孔;在生与死之间,我们想看看人民的表情;在生与死之间,我们要拍拍民族的良
心。”原话是三个排比句,但是柴玲念的时候不一样,可能封从德是按录音整理出来的。
    柴玲:白梦,你在书中写,第一次我给你的稿子中有几行字。后来在普林斯顿,我们
          谈过一次,我说,我记得是一页零两行。你也同意,是吧?
    白梦:不。
    柴玲:你现在不同意了。
    白梦:我不想争论。
    柴玲:把话说清楚嘛。
    张伯笠:关于绝食书的问题,刚才别人谈到,外边也有一些议论,在今天的会议上,
          白梦,你是不是同意“柴玲的草稿,是你润色”?柴玲你是不是同意这样?把
          这个问题确定就完了。
    柴玲:我同意。
    白梦:我不同意这个提法。(删五十字。)
【  张伯笠:关于绝食书的两个版本的问题,我认为现在有必要把它澄清,否则今后这个
          帐就没有完。究竟是柴玲写的第一稿,你整理的,还是一直是你写的。我在美
          国听了很多传闻,这对你们俩本人都不好,对学生领袖的形象也不好。 
    白梦:关于绝食书具体的细节我已经在那天作了详细的陈述,关于结论我个人不想作
          判断,我只想提供事实。这是一个原则。(删一百字。) 
    张伦:就张伯笠的问题,你最后的判断是什么?
    白梦:我没有拒绝回答,我是说,我只陈述事实,我不想提出判断。(删二十字。) 
    主席提议:在没有定论之前,本会议只负责存档本人的各自描述。以后你们找到更多
          的证人再说。
    白梦:你们要我说出结论,我愿意说出结论的前提。如果是象封从德的文章说的是润
          色,润色必须有一个成文的东西。但是我当时接到柴玲的那张纸,纸上是不多
          的一些写得零散的字。我现在敢肯定,绝食乃不得已而为之,也不得不为之,
          这句话是原纸上的。(删十五字。) 
    封从德:那么你同不同意,柴玲是起草人,你是加工者?
    白梦:我不同意。 
    沈彤:我觉得这样对白梦有点不太好。别人不要帮闲,既然这个事情两个人有争议,
          以后就让这两个人说,两个人爱说什么说什么。
    张伯笠:我在新闻导报发表号外的时候,白梦交给我的绝食书确实是白梦的手迹。但
          是在此之前白梦究竟接没接过柴玲的底稿,这个我不清楚。
    封从德:柴玲是把这个成文的绝食书拿来念了,我现在有录音带。时间是十三日上午
          十一点在广播站,我录的。我没看笔迹,一直认为是她写的, 因为是她的感觉。 
    白梦:原稿还在国内,这个原始资料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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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6    谁最先发起绝食 ?
     
王超华:柴玲讲绝食发起是从十二日王丹他们来开始。但是这个绝食发起实际上在十二日
      之前吾尔开希和王丹他们做了这个决定,这个事情目前在场的只有刘燕馈>?
      各校都有过提议,但实际上变成一个计划是五月十一日晚上。(封从德插:而且,
      我基本上相信是上帝决定的。) 
张伦:刚才王超华已经讲了。王丹亲口给我讲的,他们谈到绝食时是在一个小饭店里,当
      时有六个人在场。 
刘燕:王文、开希、程真、朝晖、王丹、马少方。第一次决定可能是在五月十一日晚上,
      在一个小饭店。当时决定提出绝食,是马少方和王文提出来的。 
封从德:柴玲在五月十一日晚上给我讲过她的一批哥们儿的事情,她在那发起绝食,一批
      哥们儿支持她。她还对我讲, 就是张伯笠所说的那些话。所以,我相信这个绝食的
      发起是上帝决定的,同时安排了许多地方在发起。
【张伯笠:绝食之前,我跟柴玲、封从德在我们作家班讨论过一次这个问题,当时我说,
      “所有的民主运动,最后的杀手锏就是绝食。”跟柴玲说的基本是一样的。我也曾
      经给她开过玩笑,我说在需要绝食的话,大家可以偷着吃点东西,确实我是这样说
      的,但是我说必须绝食,而且各个大学要在校园绝食,然后造成社会舆论的压力。
      不要到广场,(柴玲插:当时担心他们来包围校园。)对,当时我就准备坚守校园
      。因为《新闻导报》就在校园,他要封《新闻导报》,要封绝食,那么学生就会起
      来抗议,运动又起来一个高潮。当时我是这样设计,跟他们谈的。当时封从德封了
      我一个咨询部的领导职务。当时我不想参加这个运动。】 
【  封从德:关于绝食发起。我想关于绝食的想法是运动一开始,甚至运动以前就有了。
      就我所知道的,五月九日北大四十六楼的研究生贴了一张大字报,说我们现在应该
      绝食了。大概在十一日的时候,博士生又贴了一张大字报。在五月十日的时候,我
      就在筹备在北大校园内部搞一个绝食活动。当时我暗中告诉北大筹委会里面管钱的
      同学,让他们偷偷准备下一笔钱来买墨、笔和白布,准备在校园之内发起哀兵之势,
      到时候把白布条幅突然挂起来,同学在宿舍里边绝食。所以说,北大筹备绝食的这
      种想法和行动是非常的早。 】 
 
刘燕:王超华刚才提出来让我补充说绝食的发起,我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我一开始是作
      为一个普通个人参加学运,真正开始介入北高联以及各种各样和高层的联系,直到
      最后的工作是从五月十三日正式开始,所以五月十三日以后开希的所有活动,我可
      以全部帮他补充,因为那时候我全部和他在一起,没有离开过。在这之前的事,我
      不以我个人的名义帮开希说什么。那天绝食的发起,我可以肯定是在五月十一日,
      开希、少方、王丹、杨朝晖、程真、王文他们六个人在一个小餐馆,当时已经做出
      了绝食的决定,而且他们已经准备开始在各校发起绝食,这是我所知道的全部。 
 
张伯笠:关于学运低潮和绝食的发起,我想就补充到这里。我可以总结其中一个没有定论
      的问题,关于绝食的发起,刘燕已经提了,就是吾尔开希他们六个人,柴玲在北大
      那边也有发起,王文在农工院可能也有。封从德也说了,这可能是大家的共识,上
      帝的决定。 
刘燕:你不能做这个总结。这是一个历史事实。
王超华:你觉不觉得我还有你们不知道的事没说。哪怕就是绝食,也还有别人不知道的事
      我还没有说出来。 
     
刘燕:对于绝食的发起以及初到广场的一段我要求搞得很清楚,因为这一段非常重要。绝
      食的发起,可能大家走了不一样的路也可能大家是在不同的学校。
          我想问一下柴玲,因为我确实知道,王文、少方、开希,还有杨朝晖、王丹、
      程真,他们于五月十一日在一个餐馆就已经做出决定,要去各校发展绝食运动。我
      记得队伍是从北大到了师大,完了跟师大一起到了广场,当时我是走在最前面的。
      北大说绝食是北大发起的,我不否认在北大有发起,可是他们说是他们发起的。这
      中间是怎样沟通和协调的,我想知道。
柴玲:我基本的观点是,我非常不看重是哪几个人,因为当初这个主意在很多不同的范围
      内都探讨过,关键是怎么实现这个过程。这六个人提议以后,十二日上午传到北大
      ,北大开始进一步的组织动员活动。的确象常劲说的,五月九日大字报出来以后北
      大筹委会讨论过,觉得绝食这个杀手锏要在最合适的时候拿出来。十二日的时候大
      家基本有一个共识,觉得这个时候最合适,所以就很快同意并且发动起来了。十三
      日中午的时候北大同学出发,由自行车带到师大,本来说在师大门口和师大的同学
      会合。后来我先进去跟师大的同学联络,见到了马少方,在这之前已经见到了王文
      和杨朝晖。后来是打开大门,让北大同学进到师大里面,大家在操场上整队以后一
      起向广场走。当时是开希、少方、王文、王丹、杨朝晖,还有程真这几个人,我觉
      得他们几个自我把自己认做发起人,我对这种名利始终没有特别的关心和介意。我
      记得非常清楚,王文、杨朝晖、马少方、王丹,还有开希,走在最前面排成一排,
      一到有人的时候,他们就握起拳头来。前面有一个大旗,旁边有两个护旗的。我曾
      经举过那个大旗走过一会儿,后来我累了,程真就接替我。在我们后面第一排还有
      很多人,比如当时其他一些筹委会参加绝食的同学。在这个运动开始一直到最后不
      得不接见记者,我一直不觉得争名分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
【王超华:我替柴玲补充一点。就我在五月十三日绝食团出发时的观察所见,柴玲发起、
      做宣传、做讲演,但是她没有做出发时的实际组织工作。她成为总指挥,应该是后
      来的事。在北大的时候我就问她,“你是不是要跟师大联系?”她好象没有什么特
      别的反应。我当时一个突出的感觉就是,当时王丹和开希更主动地要当整个绝食的
      指挥。 】 
刘燕:在北大做出第二天绝食的决定之后,你们和师大,和少方、开希之间有没有协调?
柴玲:当时朝晖、王文通知过来以后,北大马上做了协议,王文把我提的两点建议带回去。
      傍晚的时候王文又回来,说师大已经准备好了,定于几点在什么地方集合,然后到
      什么地点集中。并且说,这两点建议通过了。
          当时绝食的只有北大和师大,杨朝晖虽然是农机学院的,但是他只有一个人,
      并没有代表性。到了广场以后开始清点人数,当时大概是三百多人。王丹在五点十
      几分的时候宣布宣誓,绝食正式开始。在这之后又加了一批,我忘了是什么学校。
      在路中,有医学院的同学自动的来参加援助、救助活动。 
刘燕:还有民族学院的。你忘了,有其他小学校。 
柴玲:那是后来的事。开始绝食以后,他们去开记者招待会的时候,有一批民院的,或者
      其它的小学校,我记不清了,究竟哪个学校,大约来了一个大旗和几个人。
刘燕:我补充一些。当时柴玲还有你们在广场看到的都是一些大学校,那我就说我们民族
      学院。五月十二日下午在我们学校的饭堂那边,我们每次都在那边集会,开始说第
      二天要绝食,征集签名,第二天早晨集合。当天晚上没有什么人报名,这是王正云
      做的。到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我们学校就开始有人去报名,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有
      四十七个人报名。到下午三点钟就离开学校往广场走,至少有六十人。到了广场人
      民大会堂的西面,我记得当时差不多的学校都到了,北大和师大是两个大学校,可
      是小学校特别多。我记得我们学校旁边是体院,那次我第一次见到张建。左边,右
      边,全部是小学校,虽然是小学校,但人数并不少。我就补充这个事实。 
     
【  梁二补充:     师大与绝食发起
 
    师大在广场上的作用首先是在绝食发起这一点上。绝食的发起时间是五月四日,游行
一回学校,周勇军宣布复课。五月六日星期一师大上了一天课之后就觉得不耐烦,还是罢
课舒服,举行在校内的游行。我们就作了一个民意调查,在门上贴一张纸,“本宿舍同意
罢课”。这样收集起来,只有九个宿舍弃权。这样就是罢课,无限期的罢课,但是没有任
何实质性的结果。那时有一帮激进的同学当晚找到我们说,“你们这样不行。这样搞下去
,自治会本身就会散,在同学中失去合法性的基础。”他们提出,唯一的办法就是绝食。
在五四之前就有一些历史系的同学说,“要来就来狠的,绝食的”。五月六日晚上,他们
提得更详细。当时我一听到这点就反对。我说,“绝食是迫不得已的,而且一旦绝食就会
把整个矛盾激化”。 
    当时根据一些情况分析,赵紫阳的讲话对我们学生运动的支持,以后戈尔巴乔夫的来
访在国际上给我们带来的一些影响和一些内部传来的消息,说赵在八八年以后就有可能下
台,但在那个时候已经有了转机。所以我就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绝食为好。我
和开希谈过这些问题,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在演讲时故意激起一种情绪来还是其它什
么目的,五月八日我们到师大的化学系演讲的时候,他第一次提出来五月中旬是民主运动
的高潮这个题目。而且他说他要绝食。他说,“我要第一个去绝食”,他没说要提倡绝食
,但他说,“我要去绝食”。我就上去给他擦屁股。我说,开希是个政治煽动家。这是第
一次给他擦屁股。 
    后来到北工去演讲的时候,他再一次提到这一点,我就再一次给他擦屁股。我一直想,
他这个话一旦说得过于激烈,而自己行动上没做到,就会造成对他的误解或对整个学运的
误解。我尽力把话说得温和些。没执行的计划最好先不要说,这样有可能把学运一步一步
导向激进。在这个时候,开希就有绝食这种打算了。 
    王文这人有一点对师大的靠近,他就整个没在北京农学院进行过一点活动。他和我们
师大秘书处一个叫彭涛的和程真几个经常在一块聊。彭涛他们当时跟历史系那几个哥们混
得不错。历史系有一个姓宋的同学,他父母也是北京市一个比较有名的学校的老师。他当
时就说“这不绝食是不行的。因绝食造成一点流血才好呢。”王文呢,他的动机是想混入
高联。自称为是高联的监察委员,是独立于常委之外的一个监察部长,北高联的监察伲?
当然后来被否决了。后来又自称是王志新的副秘书长兼助手。他是找不着事干想闹一闹。
他当时就打着师大的旗号到各校游说了一下准备绝食,这已经是到五月九日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开希的心态越来越明显了,好象很烦躁。有一些同学已经表示出来不耐烦要
复课,而且有很多同学作出很明确的表示,就是要复课。当时我们在前门搞了一个民意调
查,有百分之六十的市民认为我们现在学运的目的不是很清楚,问我们到底要干什么,有
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市民认为我们应该复课了。总而言之,有必要搞一个大规模的行动,而
大家都对反复的游行的旧把戏不感兴趣了。因此开希就觉得很有必要掀起一次五月中旬的
民主运动高潮。大家就同意了王文的建议,对王文和程真他们表示支持。开希也利用他的
名声在各校进行了一些游说。 
    五月十日晚上,我就觉得同学们从心理上出现了一种疲惫的感觉。师大学生比较明显
地表现出对什么都不信任,对师大自治会不信任,对共产党建立的学生会也不信任,一种
很散漫的情绪就出来了。我当时为了整顿这种情绪,就搜集了一些情报,写了一封给高联
的建议信,是“关于学生的自我教育”的问题,我提出要整风。我是在师大研究生这边提
出整风运动的口号,先对学生进行民主的自我教育,然后扩大到社会上的宣传教育。 
    第二天我分析了一下形势,得出了一个结论:运动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应该向缓
和,找机会复课,但我们还保存自治会的组织形式,这样一个方向发展。我不提倡开希那
种绝食。 
    但是开希在五月十日晚曾经到田纪云的办公室,与田纪云和赵紫阳的秘书商量问题。
他说,秘书一直站在后面没说话,而田纪云不时回过头低声地与他商量一些问题。开希自
己就认为中央有缓和的态度了,如果我们再一加压的话,就很可能答应我们早期提出的要
求。他是与彭涛一块去的。他很坚定地告诉我,绝食是势在必行的。这是五月十日晚上深
夜两点钟左右。 
    十一日我就把我的工作报告拿给开希看,因为我参加了高联的会,他没参加,其中有
一些是分析当前形势的问题。开希当时看了说“你怎么不早说呀!”他就有一种后悔的表
现,觉得绝食这事不应该提出得过早。在王文和程真的鼓动之下,他又觉得是势在必行的。
各校的声势都打出来了,而且他自己说的“五月中旬民主运动的高潮”这样的话已经收不
回来了。他就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有点矛盾。 】 
 
【封从德:梁二提到五月六日师大开始发起绝食。是开始绝食, 还是重新罢课?你说你和
      开希作了讨论和商议。你认为这就是发起绝食,是吗?
梁二:第一,五月四日宣布复课之后,五月八日星期一师大同学上了一天课,觉得不如罢
      课好,因此就在校内进行大示威游行。五月八日晚上十点半的时候,一帮同学下了
      晚自习回来就开始在校内嚷,所有的学生都跑出来了。我们进行了一个民意调查,
      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同学都同意罢课,其余的弃权。有些同学认为这样继续罢课下
      去也是无所事事,必须改变斗争策略。因此历史系的同学首先打出了绝食的口号。
      实际上在五月四日就有同学告诉我说,这种大游行的形式已经不起作用了。因为五
      月四日的游行准确的说是丢脸的。 
      第二,我认为我们的讨论商议对绝食有很大的作用,但这不能算是发起,因为确实
      还没形成一个议案。】
【封从德:开希曾经同意王文的绝食建议,是什么时候? 
梁二:确切的时间应该是五月十一日晚上,十二日凌晨。我自己并不是很清楚。当时王文
      一直呆在师大西北搂第三层的楼梯口上,也就是当时我们的办公室的外面。
封从德:你又提到开希进一步采纳王文、程真他们的绝食建议,这是在什么时候?
梁二:我刚才把这个问题混淆了,实际上我刚才提的是同意。开希第一次听到王文的这个
      发起意见的时候应该是在师大一个同学提出来的第二天,大概是五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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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7     欢迎戈尔巴乔夫                                         封从德
 
    邀请戈尔巴乔夫这个事情,讲起来比较早了。五月八日晚上,北大同学到教师家属区
去游行,有大约一、两千人。结果同学非常失望,得到老师的支持比较少。十日,有自行
车大游行。这些我不多说了。那个时候同学们情绪非常低。所以有那么多的同学想绝食。
    这当中,有一个知识分子,五七年后被关了十几年,对我们影响很大。我现在就不透
露他的名字了。他让我们去找方励之,找其他一些人。后来,方励之我也没有去找,找了
另外几个北大的教授。结果,有个教授捐了四百块钱说:“我们拖家带口的,就给你们四
百块钱吧。”反正不管怎么,这些我都长话短说。 
    然后,就有邀请戈尔巴乔夫这个事情。那个时候北大有些青年教师,建议北大授予戈
尔巴乔夫一个名誉博士,欢迎他来北大讲演。所以我们就准备这个。我记得,大概是五月
十一日下午,我到北大的电教中心里面去,因为我以前在里吲扑慊蛄艘桓稣骷?
字那样一个格式的东西。结果,就在北大征集签字。五月十三日,和张智勇送到苏联大使
馆的时候,只有三千多北大同学,就在我们之前十分钟,开希他们送去师大的六千人的签
字。当时,张智勇失望得不得了。开希他们已经走了,剩下的记者就比较少。我们又送了
一个副本到中国外交部,张智勇还写了一封信给钱其琛。 
    然后,我们就说到广场去看一看。下午大概五点钟我们到广场,这个时候广场人很少,
天气好象也比较阴暗。我记得当时绝食的同学加上周围的同学,也就不超过两千,核心那
圈的大概就八百人。我们在那儿也有一些标语,也有那种“欢迎戈尔巴乔夫”的那种标语
还有其他的标语。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王丹宣布说,绝食开始。我看了表,是五点二十。他们在那儿念
了绝食宣言。接着,大家宣誓。因为比较远,我没有听得太清楚。
    因为我没有绝食,在广场我觉得自己没有太多作用。心想,我还是作个后备,搞点组
织,就骑自行车回校,看见广场旗杆上的挂了许多旗帜,从长安街上看不清楚。我心里就
有了个主意:搞一个大旗,然后写上“绝食”两个字,让北京市民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时候,是晚上六点钟,我赶到一个百货商店买了二十米长的黑布,回去缝了一个大旗。
有个叫高新奇的同学,帮助我缝这个大旗。四米高, 五米宽, 两桶黄漆还不够写那两个字。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绝食”黑旗和柴玲《绝食书》磁带到了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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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8    为什么学者劝阻无效?              〖参:2.7.8 十二个学者劝阻绝食
    蔡崇国:我到巴黎后,苏晓康给我讲过,就是接着柴玲刚才讲的,当时他们在广场说
了以后,作用挺大。很多学生激动地准备接受撤的建议,但是这个时候,封从德脸涨得通
红和柴玲一起念绝食宣言,大家情绪一下子回来。然后王超华就说:“封从德,你要对你
的行动负责。” 
    老木:我提一个问题,绝食团有没有领导机构?行动是不是要由领导机构作决定,还
是个人做决定?还是全体做决定?        〖参: 3.6.1 绝食团指挥部是怎么成立的?
    柴玲:第一个问题,苏晓康说那天晚上是封从德和我主持,这个是不真实的。当时我
一直在旁边,一直没说话。我当时对知识分子的这种态度很失望。
    第二个就是绝食团有没有指挥?当时我们基本的认知是:可能在五月十五日之前政府
会有一个基本的表态,没有想到绝食会无限期地延续下去。所以当时基本上还是绝食团各
学校召集人协调这么一个关系,主要的纠察、供应都是由后勤来负责。所以在十五日上午
绝食团指挥部成立之前,一直是一个协调性的机构。十二个学者谈完话以后,然后是超华
讲话,接着老封又讲。完了之后,广场很混乱。我们说怎么办呢?还是组织解决。六十四
个代表集中在一起,讨论是撤还是不撤的问题。这个时候的表决,我记得是四十六票决定
不撤,就在广场原地不动。直到晚上,我跟王丹,还有什么人,把这个决议宣布下去的时
候,当时开希拿起话筒说:“我要讲几句话。同学们,我求求你们了。我们是要民主的,
但我们要爱国啊!我们在这占据广场,阻碍高峰会谈,是国家的耻辱。所以我请求大家移
到纪念碑东侧。”我们一看,就觉得没有什么话好说了。等到清晨移到东侧的时候,很多
人体质很弱了,都互相搀扶着,我想绝食最难过的时候就是绝食后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时之
间那段时间。本来当时广场前前后后有两三万人吧,包括市民,还有围观的人,结果到十
五日清晨四、五点钟的时候,只有几千学生,冷冷清清在那。 
     
    王超华:刚才讲到我的活动是到搅会为止。回广场以后,我问过柴玲“戴晴见了你们
没有?”她说“见了。就是教训人那样,没说什么。”这是我印象当中她给我的回答。我
当时一个感觉就是:糟了,这个戴晴根本没有理解学生,和学生没有共识。 
    另外一个就是当时非常挤,这些知识分子进去是一个一个从人缝里往里送。我想跟过
去都非常困难。因为当时已经有几个人开始讲话了,我就使劲地往前挤过去,很困难地挤
到那儿时,包遵信已经讲完了,“这个无能的政府”什么的。我就在那非常着急,我说,
“不要讲这个,马上讲你们下午的发言。”因为下午的发言是给这个运动非常深刻的定性,
讲这个,学生们会有一种满足感。我就喊:“讲下午的发言!”他们隔着几个人给我讲:
“来不及呀,来不及。这个场合不合适。” 
    然后戴晴在那,我的印象是开始念什么。她那个信里有一段说:“我们和你们在一起。
如果这个政府不怎么样,我们就加入你们的队伍。”底下欢声雷动。然后她就把这个放一
边,“那么同学们咱们现在来商量一下吧。请他们现在到这来,赵紫阳,也包括李鹏。”
这两个人学生是都不接受的,“来这说:‘同学们,你们好!’咱们就回校去好不好?”
确实是楞了一下,但是没等封从德说话,蠹揖秃埃骸安缓茫 闭饧父鲋斗肿拥笔本屠?
了,发现没有办法了。然后封从德才说话的。
    我也拿过话筒来说,我现在只能说,我这个人是相当怯懦的,我看着群众这样,我非
常想说大家还是撤吧,可是我在那儿说了半天,说这些知识分子危险比咱们大啊,他们将
来会被抓黑手啊,他们很勇敢啊,就是不敢说出:“咱们撤吧”。这几个字,我却不敢说,
哪怕撤到东面,我都不敢说。所以后来有人跟我说:“合着那天罗罗嗦嗦的那个人就是你
啊?”后来封从德把那个线掐了,不让我说了。我自己分析,我当时有一种侥幸心理,总
算有别人替我下台阶了。可是当时的事实是,我就冲着他大喊起来:“你得对历史负责!” 
     
【  封从德:广播站建好后, 突然传出消息: 开始对话了。这时,绝食的同学都非常不清
楚,到底是谁,是哪些同学在对话,就担心又出现四月二十九日那种情况。所以我觉得在
五月十四日,为什么没有对成话呢?非常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同学之间缺乏沟通。大家对
那些去对话的同学,还不知道是谁,所以不信任。我想,背后的更深的原因,大概是由于
组织结构的混乱, 没有统一领导。 
    然后,传来说那边已经答应可以对话,而且可以转播,但是因为技术问题,现场直播
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我就提出来,如果电视不能现场直播的话,可不可以中央人民广播
电台先有一个广播的直播。然后,我们再检查电视的直播。这是我们的最低要求。这个也
能算直播。我们就只能让到这一步。但是,我不知道这个话传回去了没有。所以,大概有
三、四次,我们就派了同学去招回对话的同学,说“在绝食同学允许之前,我们不同意对
话。”因为我们认为,对话主要是绝食同学的要求。
    当时,已经有几十万人在广场上了。十二个学者也进来了。这时已经黄昏了。戴晴就
跟同学建议了两点:一个是《光明日报》的版面,一个是赵紫阳、李鹏来问同学们好。刚
才超华已经讲得很清楚了。然后,就是高联的同学也来了,开希、超华都来了。这个时候
,广播站一直是我在控制。因为我前期对高联的不信任,所以我就控制得非常严格。超华
很生气,说:“封从德,你不能够把持广播站,你要讲民主,你这样做是独裁。”这么一
说, 我就没办法了,只好把话筒交给了开希。当时,柴玲、李禄已经在那附近。柴玲在边
上好象很累,在边上半闭着眼睛。开希拿起话筒就开始讲了,说:“我们同学为了国家的
利益,为了爱国,我们应该往东移,为了欢迎戈尔巴乔夫,我们应当留出半边广场来,让
他能献花。”结果我就很伤心, 眼看着红旗一面一面地往东移,很伤心地回家睡觉去了。
    等到第二天,开希不是说要欢迎戈尔巴乔夫来吗?是下午两点还是三点。跑回广场上
来一看,发现也没有戈尔巴乔夫。我发现广场非常乱。这一下,就更加强了我对开希、对
超华,对北高联的反感。我认为,广场从此就开始乱了。这是我当时的感觉。
     
    柴玲:我要求补充。十二个学者谈完话以后,然后是超华讲话,接着老封又讲。这个
完了之后,广场很混乱。我们说怎么办呢?还是组织解决。六十四个代表集中在一起,讨
论是撤还是不撤的问题。最后决议,四十六票同意不撤,有几票弃权,只有七、八票同意
要撤。把这个决议告诉大家时,已经是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了。我们都很放心地回到队伍
中去休息。四点钟的时候,这中间当然有老封和超华之间的争议。开希讲,求求大家,既
要民主,也要爱国。然后,这个向东撤的行动就是这么做出来的。
     
    王超华:我补充两个事实。一个是下午的时候,程真曾经拿着录音带回到广场,要求
广播。当时,好象是封从德,在广播站不让广播。 
    第二个是晚上开希讲话的时候,我不记得四十几个学校的决议,但我记得,高联常委
有过一次表决,说是转移。但是,好象大家都不认我们这个表决。最后,开希讲:“我以
我个人的名义求求大家,咱们把这个地方让出来吧。”我非常深刻的印象是,很多人是在
这种情况下感动了,也许我们应该考虑这个。】
 
【王超华:沈彤的书出了之后我和他对过,有个时间上的差别,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觉得现
      在有必要调整。
沈彤:我讲的有许多是太不相同了,比如所有跟广场方面的联系,尤其是五月十四日这些
      联系,都是程真做的。关于时间上的差别,在广场上广播不是送到广播电台,是送
      到天安门广场上的广播系统,是人民大会堂在广播,而且时间是半小时以后。柴玲
      提到一小时以后广播,同学们同意了。这我都不知道,我是后来听到的。但是最大
      的不同是广场同学没有同意。 
柴玲:我想补充一点,在对话的时候,老封补充一句:“同学们开始有意见。”说只有在
      知道绝食团派代表参加对话的情况下,广场同学同意复食。同意复食就要求一定保
      证现场直播,不要让他们随便删减提问的这种事情再发生。达成的协议是,一个小
      时以后可以在广场的广播系统里面,我说的是中共的广播系统里面广播出来,不是
      说其他的什么广播站的广播,那是全国直播。再一鍪峭砩系缡有挛帕ブ罂梢?
      看到电视直播。是这么一个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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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 [德国莱茵笔会,德国亚琛八九学社]。 版权所有。
Revised: 五月 18,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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