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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沈彤
1.2 封从德
1.3 柴玲1.3.6〗
〖参:张伯笠1.6.2-3〗
1.1.1 北大筹委会的成立
学运早期可以说从一九八八年底北大的学社热开始。八八年底,我成立了北京大学教
育研究学社,这个学社主要是探索教育方面的一些问题。另外有一个清华的学生,叫张霖
,他到北大找了一些社团的负责人,说他们计划在安徽办一个私立大学,想在这个大学里
设立许多象西方哲学,西方民主的讨论课题,但是得不到教委的批准。我们在一起交换了
一些教育方面的意见。从这以后,我就开始同我们学社的其他一些人研究学生运动的一些
情况。因为我们觉得,学生运动是很多社会现象的一个集中反映。
当时整个一代人是所谓“失落的一代人”,失去追求和理想的这种情绪在社会上比较
蔓延。到八九年春季,北大校园里出现了许多反常的现象。当时整个学习气氛一下子变得
很稀薄了,以往经常是人满为患的三教,出现了很多的空位,电影院也是经常场场爆满,
很多大学生都想着经商赚钱,或者是想着考托福。我感到整个的情绪就是大家都无心学习
,无心向上了。
〖参:1.6.1
学运之初〗
一九八九年四月十五日胡耀邦逝世。四月十五日、十六日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活动,
主要是大家贴出一些悼念胡耀邦的大字报。四月十六日早上,出现了一些抨击邓小平的话
,比如:“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反而死了。”这样的话就出现了,但是没有特别激烈的
文章。
到了四月十七日晚上十一点,在二十八楼、三十一楼的花园里有十来个学生在弹吉它
、唱歌,对面的女生楼也在那儿合唱,又唱又笑。但是这天晚上是一个不眠之夜,很多人
都睡不着。大家睡不着,听着就很烦,推举一个人出去骂他们一顿。因为我的嗓子比较大
,就选了我出去骂。所以我就伸出脑袋骂了一句“操你大爷。”没想到,在我骂的时候,
旁边二十八楼又有人伸出脑袋来骂“操你大爷”,一会儿就伸了几个脑袋出来一起骂。当
我缩回脑袋,下面就有人叫:“有种的下来!”他刚说完,二十八楼全响了,宿舍灯全亮
了,大家都伸出脑袋开始跟他们骂,有一批学生就要下去跟那帮人打。那帮人就走了。
大家在下面呆着,没什么事了。然后,有人在无聊当中大喊一声:“游行啦!”然后
整个二十八楼就沸腾了,都叫“游行啦!”对面的女生宿舍也叫“游行了!”大家就开始
往二十八楼下面那个广场上汇集,三角地前面的地区也站了很多人。这时三角地前面的二
十八楼突然有一个窗口吊下来一个横幅,上面写着“中国魂”,就有学生抬着这个横幅开
始汇集,向天安门广场游行。这天晚上我没去,因为我们这个宿舍在骂完了之后,竟然同
对面的女生宿舍打着灯光调情去了。我当时觉得很丧气,就回去睡觉去了。
四月十七日晚上到四月十八日,很多人陆陆续续去天安门广场。到了四月十八日晚上
,我到北大三角地,三角地已经是贴满了悼胡和骂政府的各种各样的大字报,也聚集了很
多人。我发现有许多北大校团委的骨干分子在里头对大家说,现在改革到了这种关头,最
好不要搞什么运动,让这个社会平稳地发展,这样也是有利于改革派种种之类的说法。当
时我看了以后很丧气,就回去了。
〖参: 1.6.2
四一七游行〗
四月十九日晚上十点半钟,我听说民主沙龙在三角地有一个悼胡集会,我站在外面听
。当时的主持是武运学,他请大家上去讲胡耀邦的功过。讲的都是比较理性的,没有太多
地谈到学运方面的东西,主要谈一些关于胡耀邦、关于社会状况。后来就上去了丁小平、
封从德、熊焱,还有我。丁小平、封从德、熊焱他们都是八七年学运的参加者,我也是八
八年柴庆丰事件的参加者。丁小平说他搞了十年民主了,所以我们就上去分析以往学运失
败的经验。有一个基本共识,就是应该成立一个学生组织来领导学运,当然这个学生组织
应该是由学生选举产生的,应该是公开的。然后丁小平就上去讲,说“既然要成立这个组
织,既然大家已经有了这个共识,为什么没有勇敢的人站出来,加入筹委会,成为筹委会
的第一批成员?”他讲了以后两、三分钟之内都没有什么人举手,丁小平就说,“那就让
我们那些勇敢的讲演者成为这个第一届的团结学生会的筹委会委员吧。”底下就鼓掌,我
们都在上面站着。我本来是不想参加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迫不得已。丁小平就叫封从德
记录这些人的名字。这个时候,王丹和杨涛他们从天安门广场上回来了,王丹哑着嗓子在
那里介绍广场上的情况,号召更多的人去广场。谈到筹委会这个事情,王丹和杨涛也加入
了,并且在丁小平问下面的人报名参加的时候,又有三个人加入。这三个人是杨丹涛、孟
召强和赵体国。
【封从德:“北京大学团结学生会筹备委员会”这个名字是怎样来的,我记不清了?
常劲:是当时四月十九日晚上在大会上由丁小平定的。就是因为我们要学习团结工会
,当时大家看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封从德也谈到过这个名称。而且当时在讨论时,大家
已经对学运的未来发展提出了一个大的设想。
封从德:另外四月十九日晚上有没有给学生会或者研究生会的干部留出时间,说我们
希望学生会先来组织,我们给你们留二十分钟还是多少分钟。
常劲:对,丁小平说过。丁小平说:“有种的学生会站出来领导。”然后没有动静。
然后就说:“大家勇敢的站出来吧。”也没有动静。
柴玲:是这么个过程。喊说学生会站出来,领导这场运动。我们喊三声,就说“学生
会站出来!学生会站出来!学生会站出来!”没有声音。“好,那么我们要不要罢免学生
会?”“好。”“同意不同意?”“同意!”“罢免学生会以后怎么办?要不要选一个自
己的组织?”“同意!”
常劲:对,柴玲说得非常准确。】
这时三角地已经围满了人,有人说清华的学生来了,丁小平就叫我和赵体国出去接清
华的人。我们出去把清华的学生接回来以后,大家还在讨论得很热烈。丁小平说这个地方
太小,让大家都拉到图书馆的东门前面去。当时情绪特别热烈,主要的内容就是分了一下
工,让封从德和熊焱作为北大筹委会的代表当天晚上去参加清华大学的活动,然后在第二
天在清华帮他们成立清华的团结学生会筹委会,剩下来的人在塞万提斯像下面开会。
我们到了塞万提斯像下面发现只剩下四个人,我、孟召强、赵体国和丁小平。后来沈
彤他们奥林匹亚科学院的一些成员也跟过去了,他们有五个人。当时我们在圈里面开会,
他们在外边说要加入那个筹委会。丁小平就说五个人不能全部加入,后来沈彤就问,是不
是他代表这五个人加入筹委会,丁小平说,也不行,因为委员人数不够。还有一个细节,
就是我们到了塞万提斯像下,坐在草坪上。草坪上有一个人在那儿乘凉,这个人叫欧成威
。丁小平说:同学你走,我们在这里开个很重要的会。丁小平一直说:大家要小心啊,外
边跟满了国家安全局的人员,所以你们一定要千万小心。他就怀疑那个欧成威是国家安全
局派来的。他赶欧成威走,但是欧成威很倔,就坐在那个草坪上硬是不走。后来没办法,
丁小平就说,好吧,那你就坐在这儿听我们讲吧。大家就坐下来开会,首先把沈彤要加入
的这个案子给否决了。丁小平自己任命是这个筹委会的主任委员,说:“我就是这个筹委
会的主任委员了,你们大家同意不同意?”我们说人还没到齐嘛。他说:就这么定了。我
们在那儿争了半天,后来看这样子也没办法,就暂时让他做了。然后他给我们这几个人分
了工,丁小平、我和赵体国我们三个人去起草宣言,因为欧成威赖着不走,所以把他也加
上了。孟召强就回家了。
我们先回家骑上自行车,丁小平还挺热心的,他带着欧成威,我带着赵体国,我们几
个骑自行车到了人民大学。他找了一间他朋友的地下室,在里头起草了一个北大筹委会成
立宣言。当时丁小平和欧成威负责起草这个宣言,我负责起草所谓的新闻纪要。那天晚上
我们干了一晚上,把这个宣言起草出来了,把新闻纪要也起草出来了。早晨六点钟我们骑
车子回北大,在三角地把它张贴出来。落款呢,我们觉得团结筹委会太象波兰团结工会了
,我们还没有定下名字,就在落款上把它写成北大学生筹委会了。我们想自己发一个新闻
纪要太没有群众性了,所以我们落款就落了一个北大学生新闻发布中心。贴出去以后我们
先去吃了饭,回来以后,张智勇是第一个报名参加这个北大筹委会的人。当然沈彤是最早
报名要参加的了。
过了一阵子,封从德和熊焱他们回来了。然后我们除了王丹、杨涛、杨丹涛他们这些
人不在以外,其他人就坐在那儿开会,封从德、熊焱他们汇报了广场的情况以后,决定由
封从德和熊焱他们去找郭海峰,因为大家听说郭海峰有一些组织的活动;让我去找了李进
进。我们就去分头行动。回来以后,沈彤也加入了北大筹委会。
1.1.2 四二○北大游行 〖参:1.6.3
四二○惨案〗
我们然后听到了四月十九日晚上、二十日凌晨那个惨案的消息,张智勇是参加者,所
以他很激动地回来要组织游行。在丁小平的促成下,大家决定游行,由沈彤、赵体国、张
智勇三个人负责,封从德和熊焱他们去发动清华的学生,就分头开始工作,到了中午的时
候,他们已经把这个不太可能的游行拉起来了。当时沈彤负责捐款,赵体国负责纠察队,
张智勇拿着喇叭在那里做讲演、鼓动。
正在这个当头,突然丁小平说决定不游行了。当时我们就吵起来了,因为赵体国已花
了很大的力气,买了好多红布做成横幅。(封从德插:什么时候?)四月二十日中午。大
家又去吵了一通,然后决定还是游行。就赶紧派人去通知熊焱和封从德,说是把清华的同
学也拉上,因为清华的同学也要去游行。这个人去了以后,他们俩不信,没有动静。又派
了我去,通知他们两个人。等我回来的时候,赵体国他们这边的纠察队已经拉起来了,沈
彤和张智勇他们已经拿着横幅,开始准备出发了。封从德、熊焱回来,我们又回到北大筹
委会,继续开我们的会,讨论将来这个组织怎么发展等事情。
这时突然下大雨了。孟召强非常愤怒地回来,他也是北大筹委,他告诉我们,本来决
定是让清华同学到北大,跟北大学生一起去游行,但是张智勇当时强力地把队伍拉到了清
华冲清华的校门。正在冲的时候下大雨了,天不做美,北大当时大概三千人左右,被冲走
了一大半。听到这个情况,大家就开会决定是不是要取消这个游行。后来决定派我去看他
们游行的状况。
我骑自行车一直骑到北航那地方,找到了他们的队伍。我看了以后,非常非常感动,
我看到沈彤和张智勇在前面带队,赵体国在中间负责纠察。他们这支队伍有一千多人,非
常整齐,冒着大雨浩浩荡荡地在街上走,一路上喊口号,那么大的雨。别的学校顶多是在
宿舍楼里伸出脑袋来看。我非常激动,就说,“我也加入你们,我们筹委会支持你们继续
往前走。”因为当时封从德给我一个条,说是如果情形不好就宣布解散,如果情形好就继
续往前走。我就跟着他们一起走到政法大学。政法大学派了很多人来接我们,把我们接到
他们学校的食堂里,又给我们吃饭,非常温暖。政法大学有同学劝我们不要再去了,张智
勇也说,“不要去了”。赵体国把我和沈彤拉到一起说,“不能这么着,我们既然走到政
法大学,就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三个就分别上去鼓动大家要继续坚持下去。政法大学
劝了以后,我们没有听,就拉好队伍继续往路上走。我们派了人去找北师大的学生,这个
找的也回来了,说北师大的的学生也要去。我们再走就看见北师大的学生举着“教师万岁
”的旗子,又有一批大约几百人的队伍,就一起往天安门广场走了。
走到天安门广场,已经是晚上大概九点多钟,天已经黑了,而且下着雨,天气非常的
冷,所有的学生都在那儿打抖。我们走到广场上,广场上已是挤满了人。我们找纠察队,
把北大的队伍拉到这儿,广场上整个就沸腾了,说:“北大的学生来啦!”但是我们拉了
队以后,发现我们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了,他们说是张智勇把人带回去了。然后沈彤、我
和赵体国三个人在那个地方拉出一个圈子来,开始做讲演。陈明远、吾尔开希和周勇军,
还有一些工人代表都上去讲演。
晚上我们大部队回去,沈彤他们去找车,人就回不来了。赵体国又去找车,也回不来
了。之后杨涛他们跟我们又汇在了一起,我们就带着这些人坐巴士先到了公主坟,从公主
坟又坐车回学校。
回学校以后,北大筹委会安排了一些人在那接我们。据说当时筹委会开了会,我宿舍
的同学说,当时开会的时候,丁小平一直没有注意到去接同学的事情,最后是封从德和这
个同学到食堂去安排给我们开饭。
这基本上就是二十日的事情。二十一日大家开会决定二十二日游行的事情。
【 张伯笠:
我再谈一下冒雨游行。
四二○警察施暴以后,我们要冒雨游行。我跟赵体国二人参加了纠察队。那天在图书
馆集合以后就出发到清华大学,清华大门关得死死的。然后天就下雨了,我们就喊清华大
学的同学出来,跟我们一起去游行。可是清华大学弄了一个吉普车,前面放了四个大喇叭
,冲着我们喊:北大的同学,你们回自己学校去闹,不要影响我们清华大学的学生上课。
我估计是他们校方的。这样一来,我们没有办法,就走了。走到政法大学,政法就给我们
面包,给我们吃菜。在礼堂里开的会,当时张智勇上去说:天太冷,又下雨,我们回去吧
。后来常劲上去说:大家看怎么办?底下反对,必须要到天安门广场。那么好,我们就到
天安门广场。
这一天,我在纠察队负责大家安全。我第一次看见陈明远,陈明远一边走一边喊:打
倒官倒,打倒腐败。我觉得这个知识分子挺有意思,就跟他聊一会儿天,问他叫什么,他
说他叫陈明远,他还给我留下地址。然后我们到了天安门广场,围了一条圆圈就开始演讲
。张智勇拿着麦克风,他声音太小,总也讲不清楚,底下很乱。这时候我就说:张智勇,
把麦克风给我,我来讲。这是我第一次站出来,第一次亮相。我说:“我们今天来的目的
是针对昨天的警察施暴。我们下一步应该成立一个全国高校的组织,联合起来形成一个领
导机构。”我记得有一个同学给我打伞,我把这个人推走了,因为蠹叶济挥猩 N彝谱?br>
以后,听到底下掌声响起来了。我们讲完之后,开始撤退。撤退的时候,大家就骂筹委会
,筹委会都上哪儿去了,也不给我们找车,已经都十二点半了。(封从德插:我们正在找
,好象已经派出来了。)
我知道筹委会已经去联系了。后来我们就找了一个警察,警察给我们拦了一辆车。到
了公主坟以后,调度又把总经理叫来了。当时学生冷得不行,冻得不行,学生都到了公主
坟了,那么怎么办呢?我就去跟总经理说。总经理说,你必须把学生证留下,你叫什么名
字。当时我是不太敢,后来实在没办法,把学生证留下了。留下以后,总经理说:我们可
以送,但是我们要一百元钱。当时我口袋里没有钱。他说,这个钱就是为了将来我们好说
话。我说:这个我理解,保证给你一百元钱,以后给。他就用车把我们,送到中关村那个
口,没有送到北大。他说:你们可以下车了。然后他把学生证给我说:看你很诚实,这个
学生证就给你吧。我跟封从德说了三次要还他一百元钱,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还。就是公主
坟车站的一百元钱,我跟你说了三次。(封从德插:我不记得。)回来以后,不知道是封
从德还是谁来接我们,说给你们留好饭了,你们赶快吃饭。结果到了那儿,大门没开,没
有饭,我们气得不行。我说:不吃了,回去吧。
】
1.1.3 北大筹委会人事变动 〖参:封从德1.3.4
柴玲
1.3.6〗
北大筹委会初期,人事上有很大变动。最开始是换掉丁小平。作为主任委员。他有一
个特点,就是当他要做决定时,他的决定是最重要的,要是大家不通过的话,他就以主持
人的名义,要求重新做决定,他要一个人一个人地跟大家去讲理,讲完了以后再做决定。
在这种情况下,到二十一日晚上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很疯狂了。熊焱和封从德就劝丁小
平说,你回家休息去吧。他就回去了。我请李进进,李进进不愿意参加。他们最后请到了
郭海峰,当时就换了郭海峰。
【
李禄:为什么要去找郭海峰?
常劲:主要是有人提到四月十八日晚上,是王丹、郭海锋、李进进他们几个人组织的
那次请愿活动,周勇军当时也在场,张智勇是参加者。当时这个消息我想是张
智勇提供的,而且我还调查到周勇军当时的那些情况。但是我们不说了。
】
四月二十一日,在封从德、郭海峰他们的促成下,开了一个会,决定把北大筹委会所
有干部、委员开始分定职责。但是会议上午刚刚分定职责后,到了二十一日中午,突然王
丹和杨涛说他们民主沙龙全体退出北大筹委会,然后王丹他们就基本上不参加活动了。具
体原因我不太知道,可能沈彤知道得更多。沈彤也很生气,他感冒了,回宿舍躺在床上。
我和赵体国去看他,他说情况这么糟糕,他也退出算了。所以他也退出了。北大筹委会就
这样又算是被改组了。
但是到了二十一日,来了很多的人,蔡健、王友才他们加入北大筹委会,柴玲在二十
日晚上和第二天早上也到北大筹委会去帮忙。到二十三日的时候,沈彤、周新他们又重新
加入,帮北大建广播站和新闻导报。这样北大筹委会开始有了一批人。
北大筹委会的总部是设在28楼,地球物理系我们宿舍433号房间里面。因为当时
找不到宿舍,而我们的宿舍比较空,赵体国和我是隔壁宿舍,所以就设在我们宿舍了。
当时有一个彭嵘,他参加进来。要求开一个誓师大会,然后就决定在二十四日搞。这
个会搞得很不成功。因为张智勇在四二○游行回来以后就被从筹委会中开除掉了,我们也
不让丁小平参加筹委会了。但是开誓师大会时,大家说为了表示筹委会的团结,就让他们
两个露露面。但是在露面的时候,台下有几个人很卖力地把他们两个推到台上去讲话。最
后熊焱夺了喇叭,于是大家不欢而散。〖参:封从德 1.3.4
北大筹委会的改组〗
这样郭海峰觉得他要负很大责任,我们筹委会其他干部就决定集体辞职。这是二十四
日下午。在二十四日中午集体辞职之前,我已经贴出大字报来宣布辞职了。我觉得我跟他
们合作不下去,因为开誓师大会这个事他们根本就没有同我和赵体国商量,就决定了开会
。而我们觉得这个事情太匆忙,就象二十日一样的。于是我就宣布退出了。
二十四日下午六点多钟的时候,北大筹委会在北大文史楼进行了一次改组。当时不知
道从哪里冒出了很多各个系的代表,下午三点半,封从德告诉我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
很多代表,你一定要参加这个会,因为很重要。”我们去了以后,这些人全部去了。张玉
国、孔庆东还有王迟英他们在上面竞选,沈彤他们也去竞选。最后选出了五个人,是封从
德、王丹、沈彤、王迟英、孔庆东,最后确定孔庆东是召集人。在这以后北大筹委会基本
上就是这个常委班子,中间在底下设了很多的部。后来我又加入了,接替封从德在理论信
息部的工作。
四月二十九日,因为北大筹委会各部部长们对筹委会常委的活动非常反感,就成立了
一个部长会议,实际上是监察会,主席是赵体国。五月三日部长会议召开一个会议,是由
封从德、赵体国、柴玲他们一起促动的,我记得当时沈彤和其他的常委全不在场。封从德
说上次北大筹委会的选举有法律上的代表性问题,所以要重新选举。
〖参: 2.7.1 北大五一改组 〗
重新选举以后,有那么几个人选上去,杨涛、熊焱、封从德、我、王丹和沈彤。当时
王丹和沈彤的票数是一样高的,但是王丹在场,所以大家就决定让王丹继续担任委员。当
时李强也参加了,和张伯笠两个在那儿当了一阵子协调人,张伯笠就不见了。五月三日当
协调人,最后说了几句话:“王丹在以前的组织里劳苦功高,而且名声也大,就让王丹当
吧”。
这之后,北大筹委会一直比较乱。到了五月五日,大家又开了一个会。那次封从德、
熊焱他们两个要求辞职。因为对话代表团已经建立起来了,他们说没有什么事要干了,封
从德说他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了。然后大家批评王丹不干实事,王丹说“我不是搞组织的
人,我是一个煽动性的人。你们有事找我煽动行,搞组织不行。”最后他也宣布辞职。
大家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常委制确实比较混乱,所以就设定主席负责制。当时选了
杨涛为主席,我和蔡剑为副主席,这是五月五日。杨涛是最高票,李强继续作协调人。其
他人的职务都有些变动:柴玲本来是秘书长,封从德辞职后,她跟封从德回北师大了。那
天我们改选的时候,柴玲不在场,大家又以为柴玲回北师大不参加北大的活动了,她的秘
书长就丢了。大家选我代替她做秘书长。从此以后,北大筹委会高层就再没有发生重大人
事变动了。
1.2. 北大校园活动 沈彤
1.2.1 学运前的校园活动
〖参: 1.6.1
学运之初〗
最早在八六、八七年学潮之后,北大曾经出现过一个周三论坛,请过美国驻京的洛德
大使,方励之夫妇去讲话,周三论坛其实规模很小,七、八十人,最多到二百人。
到了一九八八年六月柴庆丰事件的时候,当时有人出来,成立行动委员会,封从德参
加过第一次会议,第一天游行,第二天行动委员会成立。杨通学、熊焱和我是当时核心的
十个成员中的三个跟八九年学运有关的。实际上,行动委员会不是周三论坛成立的,而是
行动委员会以周三论坛的群众基础来组织八八年的运动。封从德没有参加行动委员会。
行动委员会解体之后,周三论坛的领导层受到比较大的冲击。但是周三论坛的外围组
织并没有解散,这时就由王丹、杨涛和武运学,还有另外两个同学,把周三论坛的全体人
马接下来,以“民主沙龙”的名义又重建了一个组织。这个组织不再在塞万提斯草地上讨
论,但是还是在星期三下午,在四十三楼的宿舍楼里继续讨论,请了象戴晴、严家其、王
元化、王若水、吴组湘这些人都讲过话。同时他们以正式的名义注册为北大学海社下面的
一个部,叫北大学生社会问题研究部。王丹是部长,其他四个同学是副部长。
【
封从德:刚才提到行动委员会,我只是参加过它的第一次会议,因为大家都说要进行
秘密会议,我不赞同这个秘密的原则,所以我退出了。后来行动委员会还有几
次会议,和他们后来的发展情况,你大概介绍一下行吗?
沈彤:其实没有直接关系。基本上后来的会议形式上是秘密的,不是说要保密,而是
说内部的十一个核心成员,在塞万提斯像,在哲学系的38楼,就是杨通学他
们那个楼,有过会,印过传单,发过民意调查表。而且我也是第二天加入进去
,作为比较核心的三个成员,我就建议全部公开。公开的形式一个是到各宿舍
去发民意调查表和宣传我们当时印出的六条纲领,包括保证基本人权、新闻自
由等等,第二个办法就是联系新闻界。当时开始跟各个北京的主要报纸比如象
《北京青年报》、《北京日报》开始联系。到六月七日夜里解体。
老木:民主沙龙到底有多少成员,比较活跃的骨干?比如说刘刚,那个时候还是不是
民主沙龙的成员?
沈彤:我刚才提到民主沙龙的主要核心成员就是五个人。因为他们是一年级学生,道
理很简单。但是从“周三论坛”到“行动委员会”,所有没有被冲击到的那些
学生都在,自然包括邵江、杨通学、刘刚,还有好多名字,我觉得我确实不该
提。因为他们现在没有受到过什么冲击。
】
为了继承周三论坛的传统,其他行动委员会的核心成员都有过类似的行动。熊焱曾经
试图过成立组织,因为他当时在北大受到处分,没有能够成功。另外相关的十一个人里面
也成立过象未名剧社的一些文化团体。我个人成立的奥林匹亚科学院,也是选在周三下午
活动,后来为了避免和民主沙龙的活动冲突改到周三晚上。奥林匹亚科学院是第二个学期
,就是八九年初寒假后那个学期才开始成立起来的。
当时我们几个社团一起搞了一些活动,比如说“中国文化走入低谷”讨论,“新权威
主义”的讨论。民主沙龙因为周三论坛的传统,有很多校外的联系,尤其王丹本人、在行
动委员会这些老的学生、三四年级的学生和研究生跟北京的前卫知识界有很多联系。象我
刚才提到的一些名字,象严家其、苏绍智、王若水、王元化等等,一共是三十八位,加上
北大的一些比较前卫的青年教师,象我刚才提到的赵玉国、陈波、范清宇等等。
其实当时这些文化讨论会象“文化低谷”和“新权威主义”讨论会,还有一系列讨论
会,实际上没有多少人参加的,但是我们用这个名义最后变成了各家组织的一个见面会,
对当时校园的情况、全国的情况都有一定的讨论。
当时我们和王丹、杨涛之间对八九年有几个共识:第一,八九年是一个比较好的机会
;第二,认为中国绝对不能再有救亡运动。基于对十几年民运的分析,觉得一个有稳定的
理论基础、有组织的、局限于学生和学者范围内的运动是必要的,再扩大范围是没有意义
的,就会变成救亡运动。救亡运动定义是,全国或者相当大的一个范围支持一个模糊的理
念,比如象五四运动。这类共识实际上对后来早期的北大筹委会的理念都有很大影响,比
如我后面要讲的八九年全国民运的三步计划。
同时,大的环境也比较有意思,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况。北京是前卫知识界比较活
跃的地方,大家都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五十六天》里提到的都乐书屋事件、新年联欢会的
事情。还有两个特别跟北大学生团体有关的活动:一个是苏绍智在年初《十年改革理论探
讨会》的讲话,后来受到批判。这个对我们有很大的影响。第二个是方励之给
New York
Book Review
写了一篇文章,叫《希望与失望》。他的文章英文稿写好之后,李淑娴在星
期三下午出席民主沙龙的会议,星期三晚上出席我们的会议时,把这篇文章的中文稿带给
我们两个社团。我们两个社团很快首先在北大,后来在各校散发,这还是八九年二月。大
家都知道,在知识界和学生中间这篇文章的影响都是很大的,这也是比较大的事。相关的
事比如批苏绍智的文章,清华的那个教授攻击方励之的文章等等。这是一个方面,即知识
界独立的活动。再一个是一些具体的个人的活动,比如说,方励之本人是不能进北大的,
大家都知道,李淑娴实际上是作为他的代言人。但李淑娴本人是北大学生选区选出的海淀
区人民代表,那么她也有一定的权威,她在民主沙龙和我们社团的活动对小范围的学生积
极分子都有很大的影响。
但是我这里要强调一点,实际上很重要的一点:我所有谈到的这些大家很积极、很有
组织的活动,实际上都是在很小的范围内。王丹的民主沙龙,真正搞活动的,搞《新五四
》的,就是他们五个人加上行动委员会后来留下来的几个人,比如象杨通学、薛许等,笔
杆子比较好,哲学系的两个人。象我们所谓奥林匹亚科学院,核心就是八个人。其它一些
组织、更弱的一些小社团一共加起来不会超过一百人。就是所有的积极分子,最积极的和
次外围组织加起来不会超过一百人。大批学生的情绪就是大家都提到的所谓五派:托派、
麻派、玄派、商派和恋爱派,基本上没有一个是关心政治和学习的。但是我们当时的分析
认为,这种气氛实际上是好的,实际上是对民运有利的,就是说,完全非政治化的这种不
满情绪是更容易发动学生运动的。
接着我刚才的话题讲,就是校园之外的大气候。刚才我提到知识界,另外还有各地的
串联问题。常劲提到过张霖,他实际上是很有代表性的。其实各地的不论是从民主墙时期
,八六、八七年时期出来的这些学生跑到各地去,有很多人根本没有放弃。因为这十年对
民运分子,除了象魏京生、刘青这些人,处罚并不是太厉害的,这些人实际上还有活动空
间,尤其是离开北京之后。有代表性的象安徽的民主沙龙。
他们来到北大,发现北大的一些学生,至少象民主沙龙和我们,对八九年的分析跟他
们很接近,有许多共识,大家有一种“臭味相投”之感。觉得八九年荒质遣恍械模荒?br>
白不闹。而且当时到了设计新政府的程度,就是我们要通过八九民运推出胡耀邦呢?还是
推出赵紫阳?大家争论的结果,还是觉得胡耀邦为好。我讲这个意义就是从情绪上,大家
可以理解为什么胡耀邦一死,在我们这个层次上出现的这种反应。
当时还有一些很具体的活动,比如张霖带着四个助手到北大的那天,是民主沙龙和奥
林匹亚科学院本来决定合并的一天。王丹和他的助手,我和奥林匹亚科学院的另外三个人
,和张霖他们有一种谈判的性质。当时确定的一些共识,除了我刚才提到的,还有对八九
年整个的一些认识,其中包括,大家都提到过的八九年有很多纪念日,这是对中国人的情
绪很有影响力的。对具体组织,我们决定是不合并的,这对我们两家后来的合作和冲突都
有很大的影响。因为前几年的运动都证明,运动一开始,各个社团很快地合并起来,运动
很快地结束,不超过两三个星期,一般的规律是,所有的社团骨干全部被打下去。就象八
八年柴庆丰事件之后,十一个骨干在一个学期之内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因为不断要写检查
,你根本不可能做事情。所以决定不合并。但是各家分散,就是这种离心的去做事情,要
建立一种默契。比如说,民主沙龙是以前台为主,奥林匹亚科学院是以后台为主;民主沙
龙是以在校外联系为主,奥林匹亚科学院是以校际之间和北大校内各社团之间的联系为主
。比如说,要发起一次运动的时候,由民主沙龙先出大字报,然后由奥林匹亚科学院组织
其它社团跟着出大字报。这样四、五张大字报肯定能在北大发起运动。北大一起运动,北
京就有运动,全国也就有运动。当时也是比较自信了。这些活动都是二、三月份,在人大
和政协两会之前的活动。
当时整个的情绪是比较乐观,包括跟各地来串联的讨论时也是如此。我们对军队对八
九年可能出现的学运的威胁也有一整天的讨论。但是当时的结论很可惜也是乐观的。各地
来的人对北大的这些学运积极分子帮助很大,因为他们对社会的情况、对军内的情况都很
了解,对军内有详细的分析。但是我们的结论是,所谓太子党利益阶层是对民运长远发展
的威胁,军队国有化必然是中国民主运动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军队是一个威摄力量,但是
八九年不会构成直接的威胁,这是各个组织之间的一个共识。所以就觉得八九年可以放开
干,而且主要以体制内为主,推胡耀邦上台。
还有两个很具体的事,一个是我们社团觉得“两会”期间是发起运动的最好时间。“
两会”期间曾经有过行动,我们曾经写过一个论文,由我执笔,我们八个人共同做的一个
研究,叫“关于基础科学研究的现状与发展的建议”。这里面提到中国基础科学现状研究
的七大问题和九个建议。这个论文后来在“两会”期间变成一个提案,由北大的全国人大
代表和我们找到的江苏省等几个代表联名以紧急提案的形式提到了人大,人大责成科协和
科委接受这个论文进行研究,一年之内答复。我们的目标一个是通过人大作一些事情,另
外一个是以这个行动促成北大校园形成一种通过两会关心政治的一种气氛。当时北大校刊
、《光明日报》都登了这篇论文,而且对我们社团进行了报导。因为头一年的“两会”象
丁石孙等代表提出非常尖锐的问题,当时对全国的影响非常大,所以我们预期八九年的“
两会”也会造成这种影响。
第二个是王丹把他的民主沙龙从屋里又搬回塞万提斯草坪,一下子声势就扩大了,由
原来的三、四十人扩大到将近二百人,影响很大。而且王丹贴出了大字报要求民主沙龙合
法,要求在校园集会合法。这是在“两会”期间即三月十六日到四月四日。
但是这些活动实际上收效甚微,校园反映很小,虽然我们觉得我们作的很多了。在这
种情况下,外地来京的代表就很着急了,他们就决定在四月五日发起绝食,由我们两个社
团做后援,但是基本上没有成。实际上,这对我们绝食的想法有很大影响。张霖这时候已
被公安局到处追捕,曾经藏到清华,也藏到过我的宿舍里边。张霖跟李淑娴也讨论过关于
非暴力等等问题。在我们社团活动时,王丹都有参与。但是我跟王丹都觉得为了保全我们
两个社团,不能跟安徽那个沙龙继续有更多的关系。实际上这事我和王丹都是有责任的,
我们是很怯懦的。张霖当夜就赶火车走了,当时说好的是他每个星期给我们来一封信报平
安。他说如果没有来信的话,可能就是出危险了。从他走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接到他
的信(常劲插:张霖的消息我知道。回去以后他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八九学运的时候他
也在安徽那边搞,在七月份被抓了。现在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因为他是外界比较少报导
的。)张鼐拖笸蹙巍⒊伦用髡庋娜宋铮鞘窃谕獾兀允贾彰挥惺艿街厥印?
想强调一点,这些校园的活动,北大不是独有的,各地都有。但是因为后来学潮在北
京开始,有很多直接的延续性,又因为北大的民主传统和组织建制很快地建立起来。实际
上据我的了解,各地都有类似的活动,都是同等重要的活动。
1.2.2
奥林匹亚科学院的参与
我现在更具体讲我们奥林匹亚科学院的参与。在胡耀邦刚刚逝世的时候,我们有过很
大的争论,就是我们奥林匹亚科学院是否介入。当时觉得应该是民主沙龙介入,其它社团
都是做为外围组织,以免运动很快结束之后受到冲击。另外一个很具体的技术问题就是,
我们在做完刚才我提到的论文之后很疲劳,而且功课已经拉下很多了,一个多星期没有上
课,所以我们觉得没有能力继续参与一些组织活动。这样在四月十五日到十八日的时候,
我们基本上是比较消极的,等待民主沙龙的行动。到十八日的时候,我和我们社团的一个
核心成员坐不住了,要去看看。因为当时新华门前有集会,而且在十七、十八日的时候,
民主沙龙已经有行动,就是在人民大会堂前提出了最早的七条,其中包括对胡耀邦重新评
价的问题、官倒的问题。后来有新七条和改编的七条。王丹、郭海锋、李进进和加什么,
具我所知,
是王丹和李淑娴在电话上面谈好的, 但我不能肯定。所以,
到十八日的时候,
我和我们社团的一个核心成员坐不住了,十八日的时候,尤其是从四月十八日晚上,新华
门前开始有静坐行动。
【
老木:你提到李淑娴给王丹的电话。
沈彤:这个问题已说了,是“据说”。
老木:在学生运动初期,方励之跟北大的学生有没有一种直接的联系?
沈彤:第一,从我个人知道的广场情况,我觉得是很确实的。但是第二,民主沙龙跟
奥林匹亚科学院都决定,在运动开始之后,不跟李淑娴和方励之发生关系。
王超华:(删一百二十字)
老木:因为刘刚在胡耀邦逝世那天晚上,或是第二天晚上,去了方励之家。方励之提
供了一些记者的名单,当然提供了我的名字,刘刚找过我。所以我想,王丹跟
方励之有联系,虽然沈彤说做出了一个决议,不与他们发生联系。
封从德:四月十八日上午,在北大三角地学三食堂前面贴了一张纸条,注明“天安门
广场传来的电话”
。这个据说就是李淑娴本人写的,是王丹打的电话给她。】
当时我们奥林匹亚科学院几个人就决定我们也应该有一定的行动,至少是试探性的行
动,当时我们决定在新华门前散发传单。当然大家都明白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大家都不敢
。当时我们想,在新华门前静坐是要求见李鹏,但我们认为见李鹏是没有用的。这跟我们
以前的讨论有关。所以我们就写了很简单的一句话,弄了三百张,叫“耀邦遗言:‘阿斗
误国’”,因为李鹏是周恩来的养子嘛,我们到新华门前散发。散发之后,反应不强烈。
很多人问:“阿斗是谁?”。这是十八日晚上。当然这中间同时还有其它一些活动,比如
我们在三角地出了一些横幅,出了一些标语。
四月十九日民主沙龙搬到三角地,我本人和奥林匹亚科学院的另外两个人一直是在旁
听的,直到丁小平突然提出来我们应该成立一个组织,这时我们三个人去找另外五个人,
商量奥林匹亚科学院是不是要明显地加入进来。在我们返回三角地的时候正在说,“我们
成立的是筹委会,谁站出来,谁就是筹委会的成员。”我们八个人推选我为筹委会成员。
我在往人群里挤的过程中间,会散了。我到人群里见到了封从德,因为我们八八年时就认
识,所以封从德和熊焱都说:“不管怎么样,你就加入进来吧。没问题。”到了图书馆前
面的时候,我也是以一个筹委会成员的身分去安抚清华那些人,决定第二天给清华成立团
结学生会筹委会,以及当时天安门广场回来的人讲了之后,群情激愤要去天安门广场,我
去讲话什么的,都是以这种身份。但是到了塞万提斯像前面,丁小平拒绝我们参予。当然
我们也无所谓,因为我们是以集体的形式在活动,加入不加入也没关系。因为同教育学会
有渊源,而且跟民主沙龙是同意不互相有组织上的关系的,所以当时我们和常劲商量好,
常劲代表他本人和奥林匹亚科学院在筹委会里边。
〖参:常劲
1.1.1 封从德 1.3.1〗
其实到四月二十日早晨的时候,也就没有这个问题了。我去参加例会,封从德、丁小
平他们也就接受了。二十日凌晨会刚完,我刚刚睡觉的时候就听到喊声,象要把楼翻掉似
的,是说新华门前所谓的“四二○血案”。当时一大清早的会议就决定要抗椤八亩鹧?br>
案”,声援受伤的同学,委派我、张智勇和赵体国负责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至少从北大的角度来讲,我觉得是和平非暴力的理念出来的时候,也就是
说和平请愿。那个一直用到后来的横幅,是当时张智勇和赵体国我们几个人做起来的。而
且在这个原则下,赵体国成立了很有效的纠察队。我想北大是最早有组织的成立了有二百
人的纠察队。这是四月二十日上午、中午,游行是在一点钟。
四月二十日早晨民主沙龙曾经宣布退出过一次,杨涛在四月二十日下午我们到西单的
时候加入游行队伍,又决定加入这个运动了。我提到杨涛是因为关于这个纠察队的问题,
外界有很多质疑,为什么不让市民和工人加入,就是学生排外。我觉得这有很长的一个背
景,一个是我前面提到过,至少我们两个社团认为,运动应该局限在学生、知识分子和前
知识分子这一阶段,不应该扩大的。理由是我刚才没有具体讲的一些社会和政治危机,我
们的这些看法,根据八八年的经验,如果没有强有力的纠察队的话,是控制不住的,这样
运动不可能有效的放和有效的收,因为重点是在收。我们两家都认为重点是在收,当然是
同很多在坐的各位的观点不同。实际上四月二十五日我当选时就说,我们现在应当考虑运
动怎样收场的问题。
四月二十日,不是我们去冲清华大学,而是四月二十日中午的时候,成立了清华团结
学生会筹委会,我们决定要求清华的人一起加入。去了之后,清华的几个校门被封,后来
又下着大雨。我们决定继续往前走,走到政法大学的时候,当然常劲那时候也在,政法大
学给我们招待得很好,给我们吃饭,到礼堂里边把衣服弄干之类。然后张智勇建议不要往
前走,我们三个人决定继续往前走。当时政法大学并没有劝我们不去,因为我们是劝政法
大学的人去。政法大学说,他们已经成立了很有组织的纠察队,二百人,而且政法大学的
研究生会、学生会完完全全变成了自治组织。但是我们决定还是坚持到广场去,因为那时
我们已接到通知,天安门广场有五万人在等着北大。后来我们就往广场走,路上听说师大
有一小部分人加入进来,但是师大的主要部分一直跟我们差三、四公里,在前面,这就是
吾尔开希那些人,可能有四、五百人。我们进了天安门广场,确实是绕广场一圈喊口号。
当时群情激动,然后说“北大人来了”。周勇军、吾尔开希这些人都说,北大不来,这边
组织不起来等等。
〖参:常劲,
张伯笠 1.1.2 四二○ 北大游行〗
1.2.3
北大新闻中心的出现
新闻中心可能大家并不很熟悉,但是新闻中心的产物,象北大广播站、《新闻导报》
、演讲团、当时的联络中心、募捐中心和北大的六台传单印刷,都是新闻中心负责的。
四月二十二日大游行我们没参加,就做具体的组织工作。但是四月二十二日大游行可
能是我们这些所谓的早期核心人员失去的最好的一个机会。因为从情绪上来讲,我们不可
能体察到参与四月二十二日大游行的一些人的情绪,当时我感觉广场上的情绪是非常激动
,在人民大会堂前面叫李鹏、叫国家领导人出来,胡耀邦的灵车偷偷地从后门走了等等一
系列事情。当时有很多人嘲笑我们奥林匹亚科学院成立过程中作的一些事情,一些同学说
我们干傻事,但这些人回来之后,完完全全地变得对运动非常有承诺、非常肯定,我觉得
这是从情绪上的一个非常大的转折点。四月二十二日大游行,在广场有十五万人,所以我
们后来做四二二大游行纪念章等等,都跟这有关系。这是情绪上的第一次大转折,就是由
一些核心人物,转向校园内绝大多数人参与的运动的一个转折点。
我们八个人开始成立新闻中心,最先开始筹备广播站、募捐,而且当时责无旁贷地成
为外高联的一个机构。因为大家都到北大,到了北大听到广播站,又是有组织的几个人,
就都到了我们这里。所以实际上成了不光是北京,而且是各地的中心。这里特别要提到的
是从四月十九日,南开大学就派了代表来,一直到四月二十日,南开有二百人的代表团到
了北京,一直从头参与到运动的尾声。所以南开也跟我们有很大的关系。当时,各校除了
五大院校之外,还有比较积极的,象农大、北京经济学院、北京外语学院等等,都有代表
每天到我们联络站来两次。实际上当时我们形成联络核心,也就是说,在常劲描述筹委会
内部发生很大问题的时候,新闻中心实际上起了另外一个选择的作用。
【
沈彤:关于新闻中心,因为柴玲提到一些问题倒提醒了我一些。新闻中心实际上我在
四月二十一日早晨退出筹委会之后就成立起来了,我们早期尤其地点比较好,又比较有组
织,因为捐款比较多,这样很现实地我们可以做得多事情。比如说你刚才提到的请陈明远
去,陈明远是在我们广播站讲的话,而且陈明远讲话的所有磁带是由新闻中心当时的那个
宣讲团送到各学校去的。另外一个就是你们秘书处当时送给我一张条,我想这是蔡剑的笔
迹,记录了当时的一些事情。象你提到,当时宣传部长确实是杨国忠,而且第二届筹委会
我也有其它原始资料,有林劲松等等,那是“外联”。当时秘书处是柴玲和李鸣,“外联
”是郭海峰,“内联”是赵体国等等,分筹委会是彭嵘负责,宣传是杨国忠。杨国忠是在
新闻中心工作两天之后,知道我们新闻中心所有的人士,他觉得我们组织得很好,我们每
天晚上开一次会,总结前一天,计划后一天,他就决定参加我们的团体。所以他负责宣传
之后我们是一个系统,在这中间,
工作比较多的时候, 由杨涛暂时负责广播站,把它搬到
楼中间了。
柴玲:我想问一下, 杨涛、杨国忠是否就是你们新闻中心的下属?我的印象是,
其实新闻
中心没有很大, 我比较有印象是新闻中心和新闻导报比较有关系。】
1.3 民主机制与组织建制 封从德,柴玲 1.3.1 卷入学运 〖参:常劲 1.1.1 沈彤 1.2.2〗 八六年底那次学运我是三十四个被捕的学生之一,是在八七年元旦被抓到中山公园派 出所。当时四个派出所总共抓了八十二个人,就是说非学生比学生多。在那个时候我就发 现他们对学生和对其他阶层区别对待。他们是想抓黑手。中共对学生运动事先已经准备得 非常好。他们有很多策略。那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个政府是非常的强大又非常的狡猾。这是 八七年。然后八八年的这个行动委员会呢,我参加了行动委员会,当天晚上又退了出来, 因为不能同意行动委员会的原则, 就是搞秘密活动,我认为搞民主不能搞秘密活动。 八九年四月十五号正好是柴玲的生日, 我买了一个大蛋糕。在晚上看电视的时候, 听 到胡耀邦的死讯。当时我个人是对胡耀邦没有什么感情的,大概有一点欠疚,就是觉得八 七年我参加了那个运动,而他下了台,我们学生没有做对他的任何补救工作,觉得抱歉。 除此之外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因为我们相信这些都是中共的政客。我个人参加这个运动 的原因是,觉得活了二十四岁, 长期受到人性上的这种压抑,觉得这种环境不适合于生长 ,基本上归到人权被压迫的原因。这是大家共同的情绪上的原因。除了这个原因以外,就 是我正在做论文,突然计算机坏了,就让我有时间去读大字报,包括十七号见到王丹他们 在那里募捐,然后第二天看到李淑娴的大字报,是王丹打的电话,说同学们已经静坐了二 十四个小时没有吃没有喝,希望北大同学去增援,就是这样一个呼吁,我就和柴玲当天晚 上去了广场。从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卷入这个学运。 四月十九日, 我参加北大筹委会的成立, 是因为上午看到了贴的一个通报,说晚上要 集会,我非常敏感,知道正好是同学下晚自习的时间, 三角地这地方至少能聚集三分之一 的同学, 相信会有一场很大的聚会,所以我对这个会很感兴趣,上午就去图书馆查了很多 书,包括美国宪法,中国的宪法,中共的党章作为理论上的准备,想讲几句话。后来到了 晚上,到了北大三角地,已经晚到了,所以我没见到到武运学他们的演讲。但是见到了熊 焱在那里演讲。他是个老运动。他在八六年或八八年的北大的运动中,讲了一句非常出名的 话,叫,我们的目的, 不是为了让一批饱鬼下台,再让一批饿鬼上台。 然后就是筹委会的成立。当时为什么叫北大筹委会呢,是因为我们考虑到我们不能让 一些投机分子卷入这个运动当中以谋取某种政治利益。我们只是一个筹备委员会,在运动 中领导学生,在运动之后, 马上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直接选举北大新的学生会。当时 我们在场的就建议,所有参加筹委会的人, 没有资格参加这个新的学生会的竞选,虽然后 来有争议,但是在当场是这样说的。 为什么叫团结学生会,当然是参照波兰团结工会这个 榜样。这是四月十九号晚上。 筹委会刚成立,让我来登记委员的名单,这时清华的同学已经来了,说三千学生在门 外等着北大, 要我们去增援。我们当时觉得很为难。因为北大的组织刚搞起来, 非常的不 容易,我们不能分出时间来管清华的事情。我们结果达成了一种折中,就是说我们改到另 外一个地方开会,同时欢迎清华的同学进来。就是到北大图书馆。清华的同学也跟着去。 他们等着北大同学一块到广场去游行。北大筹委会就派我和熊焱作为与清华的联络人。 和熊炎到了西单就被军警堵在外面, 这时已是四月二十号凌晨三点四十。然后一个宣 传车出来说,我们还有二十分钟就要清场了,希望所有的人离开。我们就听到里面有口号, 有喧哗声。就是新华门那个方向。这时跑出几个人,当中一个就是张智勇,要我们赶紧回 去请北大同学来增援。回到北大之后胖怯路浅<ざ欢ㄒズ耪俦贝笸ピ鲈? 这是凌晨五点钟。 〖参: 1.6.3 四二○惨案〗 这时, 我们在北大三角地遇到了沈彤。当时夜深人静, 沈彤告诉我们说有一辆小车已 经来过,有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在这里贴了张大字报。沈彤告诉我们“要小心王丹和杨涛 这两个人,杨涛实质上是幕后指挥,王丹是前台”。 〖参:1.6.5 关于王丹〗 张智勇没有叫来什么人,到了早晨六点钟我和熊炎就到了他在北大西门外他的家。熊 焱八九年刚刚结婚,他妻子还在睡觉。那晚,我们谈了很多, 关于如何建立民主机制。 四月二十号早上八点半的会,我和熊炎准时参加,会后打着一块牌子: “全国高校学 生联合起来!”,到清华去了。 沈彤:多少人? 封:就我和熊炎。到了清华,计算机系的两个同学,神秘兮兮的, 当时还下着小雨, 带我们去朱自清写荷塘月色的那个地方, 同我们商量一番, 才把我们带到清华食堂,相当 于北大三角地的那个地方,去演讲。当时熊炎拿了一个手提话筒,讲了许多。清华同学说 他们下午也要成立团结学生会,已经安排了在他们的一个礼堂里开筹备会。这时来了北大 筹委会的通知说下午两点游行,抗议“四二○暴行”,许多清华同学就自发去北大参加, 更多人是留下筹备清华的筹委会。(删一百字。)
1.3.2 初期的恐怖 四月二十号北大同学冒雨游行,我知道的只是在北大筹委会里面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这是大概在四月二十号下午两点半。这时侯,沈彤,张智勇已经领着同学走了。我们就在 二十八楼常劲他们屋子里开会继续讨论北大筹委会组织建制等一些工作问题。 当时丁小平的作风非常专断,通不过他的议案, 他就要行使召集人的权威来重新表决。 一直表决到最后, 还通不过呢?他就坚持说:列宁同志说过,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我们拿他没有办法。这是当时开会的情况。北大初期开会的情况是非常混乱,比我们现 在开会的情况, 要差十万八千里。当时甚至连举手发言这个原则,也是过了三次会才确立。 我们当时还有种恐怖。因为我们互不认识, 每一个新参加的同学必须要有一个同学来 担保,由筹委会的同学来担保他没有问题才能进来。在四月二十号上午,我的一个党员同 学告诉我,校党部已经知道我们昨晚的活动, 而且用红外摄像机摄了像,他说,“你别干 了,我看见上面有你。”下午这个同学又找到我,说你现在一定不要再干任何事情,因为 这个录像已经送到了国家安全部。这是当时恐怖气氛的一个原因。 在四月二十号晚上,我非常害怕。因为我们只有七八个同学, 躲在常劲他们屋里开会。 我非常担心这个时候突然来一队冲锋队, 把我们几个人绑架走,然后这个运动一切就完蛋 。这是我当时真实的想法。虽然我过高地估计了自己,但是如果他们绑架学生的骨干分子 的话,对这场运动的打击非常大。所以在四月二十号晚上在这种恐怖的气氛当中,我有些 打退堂鼓,这时柴玲正好来了,我就有一个借口说我们回家去吧。熊焱就说,老封你不能 走,你一走我们就完了。我想他也害怕了,所以他需要大家都在才能壮胆。那个时候谁都 没有想到运动会发展得那么大,当时也根本没有得到太多的支持,除了四月十九日我们演 讲的时候, 二、三千同学那种气氛以外,过后我们基本上就是躲在屋子里开了一天的会。 这是四月二十日晚上的情况。 〖参:常劲 1.1.2 柴玲 1.3.6〗
1.3.3 四二二天安门广场 〖参: 1.6.4 四二二悼胡集会〗 四月二十一至二十二日, 有十五、六万大学生参加的悼胡游行的组织过程,就我现在 的了解,可能那个时候只有北大筹委会一个学生自治组织。因为二十日的冒雨游行,已经 形成了一个纠察队,赵体国作纠察队长,这个纠察队后来就担任了这个联络的任务,当时 有一、两百同学搞联络。 【 沈彤:关于四月二十一日到四月二十二日的那个游行,是不是北大组织的? 是这样,张智勇被开除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四月二十日他在途中破坏游行, 到广场后又分裂北大队伍等等。当时我跟赵体国,把张智勇拉的那个圈子给解 散了,把他们都归到北大队伍里之后往回走。我想当时常劲还在纪念碑上。当 时跟外校的代表说定四月二十二日借胡耀邦追悼会的机会,都到天安门广场来, 大家聚会。在大游行到天安门广场静坐的时候成立了各校的临时联合委员会, 这时候是周勇军、吾尔开希,吾尔开希只是走很少一段,主要是周勇军和我们 几个人一直走到西单,在周勇军拐弯分手的时候,说定了二十二日见。当然后 来我退出那个委员会了。 】〖参: 1.6.6 张智勇〗 四月二十一日北京大学已经有了捐款。我印象中最初是生物、法律系搞的,在中关村 电子一条街募捐。当时有公司说:我们可以捐四万。这是我听说的。北大得到的捐款当时 已经可以买上两台油印机,甚至更多一点。要超越“五四运动”的三十万张传单,是我们 当时的一个目标。 【 沈彤: 关于传单的问题,就是我们印刷中心的工作,也是我们新闻中心的六个组成部 分之一,当时确实以超越“五.四”三十万张传单为目标的。早期的时候,因 为我们人手少,最早是八个人,但是后来整个新闻中心扩展到将近二百人,都 是很有组织的,其中一部分人就是抄传单,本来主要是抄三角地的,后来到各 校去抄,把传单的内容经过挑选,语法上修改,之后印成传单。我们的印刷能 力到五四大游行的时候是一夜可以印刷四万张传单,所以实际上就以北大的印 刷能力来讲,在运动早期就远远超过了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的印刷能力。北 大和师大是北京最主要的二个印刷中心,而北大比师大早。 】 四二一大游行我们就这么走,又发传单。当时定的是晚上十点钟在北师大会合,到清 华队伍过去以后,我跑到了阵列的前面,因为听说了在晚上十二点以前要把天安门广场戒 严,担心会有暴力的冲突,北大是在队伍的中后部分,我就想跑到前面去看。结果到了前 面,在长安街大概是六部口的附近,我发现清华的方阵非常有威风,是北大筹委会的孟召 强走在队首, 打着红黄绿三色小旗, 在前面指挥。清华的纠察队绝对是第一流的,他们检 查非常严格,那个方阵真是气势磅礴。 因为他们是首队,我就跟着他们进去。结果清华把广场的中心轴线给占住,占了中线 以后,还是考虑到北大向来在民主运动当中的地位,所以他们主动提出让北大也到中间来, 但是已经发现有了技术困难。这个时候来了人大的一个代表,还有其他同学在纪念碑的北 面台阶上,我们商量怎么办?这大概是“协调小组”的一个雏型。为了把广场上的队形搞 得好看一点,不让中共看笑话。人大的同学提出了一个方案,就是由清华非常强大的纠察 队来做一个封闭的曲线,这个封闭的曲线往外扩张,遇到学生就放进去,遇到其他人员就 请走,就这样把它推到外面去。这个努力做了三个小时,最后失败。 失败以后,我就回到北大筹委会。北大的位置是在纪念碑的西面,纪念碑和人大会堂 之间。北大的队形就远远不如清华,非常的松散,市民随便就能插进来,而且外围曲线是 就象中国的海岸线一样复杂。这时我们筹委会的成员非常担心:因为离人大会堂比较近, 那么军警要从那边过来,我们就担心,他们会首先在学生当中插入一些便衣,然后各个击 破,把北大同学先赶走。所以我们就整队。然后我累了,就躲到纪念碑去偷偷睡了五个小 时。 四月二十二日临晨醒来的时候,郭海峰或者熊焱,已经参加了一个会议,好象就叫“ 十九所高校临时协调小组”。这个协调小组是怎么组织起来的?做了什么决议?我不太清 楚。但是得到了一个消息,就是说他们和“治丧办”的,就是政府那方面做了一个妥协。 当时提了三个要求,得到一项答复:如果同学在警戒线以内,保障同学的安全。这个警戒 线是定在广场纪念碑西面的华灯做为警戒线。这是他们和“治丧办”谈好的。第二次和“ 治丧办”打交道,我去了,大概是在早晨八、九点钟的时候。“治丧办”的人不认识我, 他说:北大的代表叫郭海峰或者叫熊焱。我进去了,和周勇军一起去的,呆了五分钟我们 就出来了,我们保证说:我们劝说同学退到警戒线以内。那么他们能够保证安全。这一点 ,我和其他同学做了非常大的努力。但是已经发现没有办法把同学给劝回去,因为就我们 几个光杆司令。 四月二十二日发生的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三人下跪。从广场往西,往人大会堂看过 去,左边是周勇军,他单腿下跪,中间是郭海峰,拿着请愿书。这个请愿书是北大筹委会 新定的请愿“七条”,我找同学抄出来,然后象命一样金贵的带到了广场。右边是张智勇。 吾尔开希也在请愿的同学当中,但是他没有下跪。 当时我有一种印象,好象军警认识北大,他们在北大前面增加了一倍的兵力往北大的 队形当中冲。原来是三排军警,后来他们退到人大会堂台阶上增加了三排,变成了六排, 以势能变动能冲到北大的队伍里边来。北大就组织了一个缓冲地带来进行防御,这个防御 是成功的。他们没有冲到我们的女同学,只冲到了前面身强力壮的男同学,我们当中有一 个空旷缓冲地带。但是马上我就发现再组织第二次就很困难。这个时候,带纠察的彭嵘问 我:是不是还要挡军警?我就说:我们撤吧。他就带着同学撤了。 回去以后就是同学无限期的罢课。
1.3.4 北大筹委会的改组 〖参:常劲 1.1.3 柴玲 1.3.6〗 四月二十三日,香港“专上学联”到了北大,给北大一份香港学联的章程。我收到了 章程后,就躲在沈彤的屋子里写了一封短信:作为北大常委, 我个人反对成立学联。因为 这个时候还没有基层组织,除了北大有筹委会以外,我还没有听说任何其它的学校有自治 学生会, 在这种情况下成立学联的时机不成熟。我不愿别人有北大老爱自居老大的感觉。 〖参:2.7.4 北大对高联的态度? 四月二十四日, 北大五四操场流产的大会, 是彭嵘捣鼓的,他二十二日回北大后贴了 一张公告, 说要在这个时候开全校学生大会。搞得时间非常仓促,一直到最后开会前的十 五分钟我们筹委会才聚起来商量一下怎么搞这个事情。当时我的整个心思在搞组织程序, 当时我建议什么常委制,什么什么的制度。在“五四”操场做了一个讲台。在那儿我讲了 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我有一个梦。同学一听就觉得这个不行,后来我们这批做梦的同学 就在上面发了一通奇怪的演说。筹委会在这之前已经把丁小平和张智勇开除掉了,所以我 们防备着这两个同学冲上来,结果这两个同学真的冲上来了。因为我们说所有的筹委会同 学亮亮相,那么他们也要上来亮相,这个时候就发生了冲突。这时熊焱抢过话筒说:张智 勇是研究生会派来的奸细。这句话马上就把会场的情绪搅乱了。同学们认为这是内哄,认 为北大筹委会非常不成熟。这八千名同学就以离场表示失望,认为我们不能跟着这么一个 筹委会走。在这种情况下,北大筹委会后来就有什么集体辞职之类的。 这天晚上,博士生和一些青年老师就到北大筹委会里边来,要来办类似工作组之类的, 他们叫“协调小组”, 第二天早晨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我头晚建议熊焱作召集人。他一 晚上非常威风地象一个元帅一样发了很多命令,而且要监督,但是第二天早晨他也辞了职。 四月二十五日北大筹委会的改组,我记忆当中好象是第三届。这个改组我个人认为它 的代表性是有问题的,也许是因为我个人的局限,不了解很多情况。因为我参加文史楼下 午这个会议的时候,发现入场时没有任何代表资格的审查,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以进去。 这当中有一个人很可疑,大家基本上相信他是中共派来的。他就比王丹差一票要选入五人 常委。后来我听到很多的反映说,就是他, 在头一天,把丁小平和张智勇给推到了台上, 造成了四月二十四日北大大会的混乱。更具体的一个细节是,他在推他们上去的时候说: 你们一定要上去,你们不上去的话,……, 说完这句话, 就把他的衣服敞开,当中有二把 匕首。而且这个人竞选中介绍身分的时候,我们要求他出示学生证,他也没出示,却说: 我是北大唯一一个最特别的学生,学什么乱七八糟的专业; 是自费生,而且住在校外,没 有任何同学。我们要求他有任何他的同学来给他作证,他说:我没有任何同学。所以这个 人的身分非常可疑,无论他有何种使命。 在竞选当中,沈彤好象是周新提的名,其他的人也是互相提名。在竞选当中每个人有 五分钟的发言,我记得自己讲了二点,第一,要求筹委会要有紧急情况下的独裁权;第二, 筹委会的同学能够有时间每天去读一读大字报,以便把握运动的脉搏。
1.3.5 四二七游行:出校决议是怎么做出的 ? 〖参: 1.6.8 关于四二七游行〗 然后就是议决四二七游行的过程。这个过程呢,北高联有反复,北大同学有反复,我 个人也有反复。这个事情非常复杂,但是现在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决定四二七游行是在四 二六社论出来之前。北大当时非常不满北高联组织这样的游行,认为北大同学已经游行游 得太累了,因为北大离广场最远。而高联是设在师大的,所以可能有这种本位主义的原因 。北大非常反感,北大的同学也不愿意再游。但是,四月二十五日晚上的新闻联播, 不知 道怎么搞的, 就把四二六社论给漏了出来。这个时候北大同学的情绪马上反了过来。开始 我在筹委会里边是反对游行的,但我相信学生要想出去的话,我们就应该支持出去。我的 一个信念是,运动应该是大家推着组织者走,而不是由组织者拉着大家走, 最多快半步。 北大筹委会二十六日开会, 讨论是否参加四二七游行,到这个时候北大还在强调自治 权。到了下午分筹委会和部长联合会议,就是北大筹委会的扩大会议,在这个会议上北大 筹委会的五人常委先做了一个表决,当时的表决结果,我记得是三比二反对北大同学出校 门。当时我就有点着急。因为我读了些大字报, 感觉到大家的情绪已经反了过来,同学是 想出校门。如果北大筹委会去阻止的话,那么可能要被同学抛弃掉,因为这个组织在头一 天已经表现不佳。这个时候我就提醒扩大会议的分筹委会和部长会议加上秘书处,我跟他 们讲,根据我们章程的民主程序,可以由八处联名提出否决案,三分之二还是二分之一通 过了就可以推翻常委的决议。最后是推翻了,北大的同学才这样出了校门。虽然我相信即 使是做了决定不让出校门,同学们也会出校门的; 但是, 四二七, 这个中国历来最大的一 次民主示威,如果北大因筹委会决定而出不了校们的话,那将成为一次历史的笑话。 这个反复的过程, 使我对民主的原则、民主机制, 有了更多的信念。由此, 我就更相 信当时自认为的民主原则──现在看来有点泛民主──我一直就坚信这个信条,重大决定 应该由更多的人来做。这种作风后来一直带到广场,包括广场的营地联席会议, 有三百多 个学校的代表参加。 四月二十七日清晨七点钟我要去游行,这个时候在北大二十八楼二楼广播站外面,孔 庆东、沈彤、王迟英来了,说:我们不同意你出校门。这个时候我记得是我们四个人,( 沈彤:王丹也来了。)王丹不在,就说,四个人已经可以做决议了。孔庆东提议,沈彤附 议,王迟英默认,决定我不能出校门,让我留守在校园。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太过于坚决主 张要往外冲。留守的这一天我就好好地把北大广播站的路线理好,完了写一篇文章《我的 民主宣言》,又和北大校方把食堂和车联系好,把同学接回来,晚上开放食堂。这就是我 那一天的工作。最辉煌的是, 在晚上七点还是八点同学回来的时候,我把准备好的《义勇 军进行曲》放出来,同学们以凯旋的方式回到北大。这是四二七,我就讲到这里。
1.3.6 组织建制 柴玲 我就补充从开始到二十七日这段时间筹委会中的一些建制问题。 四月十九日老封去演讲,一直到他跟熊焱去广场,筹委会最初的组成,我一直作为一 个旁观者看着。(这中间插一句话,就是当北大的队伍从三角地移到图书馆的时候,他们 这些筹委们在讨论,中间在黑暗的人群中有一个个子矮矮的人说:“什么,什么,筹委会 里面没有我们,跟他们捣乱。”我就很记得住这个人的声音。四月二十日的晚上的时候, 我找到封从德他们在一个黑屋子里边,大约有七、八个人都在开会,他们第一次筹委会。 丁小平说:列宁说真理在少数人手中。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叫郭海 峰,从声音上我辨别出来正好是那天晚上要捣乱的那个人。当时还有点奇怪。)在他们开 会的同时,有一些同学要求北大增援,去营救那些冒雨回来的人。这个车一直没有派出去 ,他们始终在讨论组织建制问题。后来赵体国回来就说:“你们这一帮人真没有人性。” 后来赵体国当时就去睡觉了。 会议一直开到清晨,我记得这些人开到七、八点钟的时候,选掉了丁小平。然后就是 老封推荐郭海峰做第二届召集人。这时候大家拿着话筒,老封跟熊焱一块出去宣布,把着 各个教室的门,让大家动员罢课。 我再次去的时候是四月二十一日傍晚的时候,这个时候北大四楼都是很活跃,大家在 准备游行,准备旗帜,准备标语,准备那个纸壳什么的,我在那儿帮着做些敲敲边鼓的工 作。大队开始游行的时候,我很自觉地就拿了照相机,我想给这个留下点记录来。 我在师大北侧的那条路上,首先看着清华过去,然后是人大过去,找了很久才找到北 大这批人。我是在师大那个时候才插了进去。我记得非常清楚,在进入广场前,新华门前 那一段特别漂亮,北大前面拉成一个正方形,留出一块空地,王丹跟杨涛拿着录音机在放 《国际歌》,后面的人再排成一长排。进去以后呢,北大的人基本上都找到地方睡觉,除 了那些组织的人。 清晨的时候十九个高校在开联席会议决定怎么办,剩下的就是进去请愿什么的。我当 时虽然坐在前面,但是基本上没有参与具体的组织活动。我们一直在等前面的跟他们交涉 的情况,同学们都很急躁说:如果半小时之内得不到消息,我们就冲大会堂。当时我就前 后的串联。直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当时也是看到有个穿绿军装的小伙子说:十五分钟如 何,如何。但是一直没有等到消息。最后已经冲过一回了,大家再要冲的时候,我就参与 让大家拉起手来,然后就是说撤离。撤离以后就开始罢课,无期限罢课。因为又是下跪请 愿啦,又是被欺骗,很多人那个时候非常非常的情感化。当时美术学院和电影学院也在前 排的那一片,他们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屈辱的一个活动。 〖参:1.6.4 四二二悼胡集会;封从德 1.3.2〗 完了之后我跟老封回到家。这时候我嗓子全部哑了,正要休息的时候,有人敲开了门 ,是一个个子不高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提了一个非常好的建议,他说:你们现在虽然 成立了自治会,不要学生会了。但学生会是一个组织还存在,将来有可能在你把运动搞完 以后,学生会就要出来摘桃子了,或者在运动中间造成一种混乱。他说:最好赶快搞直选 。 第二天早上我们录了美国之音的一个关于北京知识分子、学生,还有市民的基本情况 的非常好的一篇文章以后,老封就去图书馆查资料,查什么是民主?怎么建制?我就去了 北大筹委会。我印象中当时已经有这么几个人,这么几个机构在开始运作,有一个是蔡剑 ,我印象非常深,还有郭海峰,他们一方面管财务,一方面马上就把美国之音的录音拿过 去整理,誊清为大字报然后贴出去。我就在另外一个房子里,那些有二间房子的同学自动 让出来给大家作办公室。自从学生罢课以后,那个办公室很自然地吸引了大批来提建议的 人,所以这个时候接待处就很自然地形成了。 当天中午的时候,老封他们都来了,开什么会等等。当天晚上,超华刚才提到的建议 中漏了一个很重要的,她给我们建议说:“民盟”什么时候开会,有苏绍智、严家其等, 希望我们去参加。我说这个建议特别好,在那个时候她提得还比较有水平。当天晚上另外 有一个“民盟”的人来提建议,说:你们绝对应该成立秘书处。这个建议之后,第二天通 过赵体国找了一批女同学就成立了秘书处,秘书处下设三个机构:接待处,档案处,还有 一个会议记录处及新闻发布中心等等。功能又是“内保”,又是“外保”。当时我记得宣 传部那个杨国忠已经管理起来了吧。所以跟沈彤说的那个新闻中心负责这么多,我有点接 不上茬。 王超华:不,我觉得当时还是沈彤。 封从德:沈彤、后来杨涛管广播站,沈彤管新闻中心。 柴玲:我知道广播站当时已经存在了。 王超华:筹委会下设的宣传部大概还稍微往后点。 柴玲:没有,杨国忠在师大二十三日已经出现了。 这中间出了一个小问题,有个叫林劲松的,把所有的意见和建议全部放在一个包里边 带出校园去了,同时他没有整理出任何意见传达给常委,而是收集了一大打名片。后来郭 海峰和孟召强很生气,就把它要过来。孟召强马上就拿了名片复印了一迭,说:这些全部 是历史资料,我一定要收集。我想当时他咪了好多资料,因为他是历史系的。直到秘书处 建立以后,开始把重要的东西记录下来存档。 等到二十四日这批常委开大会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这批主要干实事的人已经开始感觉 到常委是非常的不稳定,而且开始有点脱离群众。所以在二十四日他们去筹委会开会的时 候,有一批法律系的同学自愿地来说:我们系已经开始建立了分筹委,而且我们有各种的 计划,包括修改校园的法案还是什么。就是纪军。然后就让他们开始动员各个系都这么成 立。 二十四日大会失败之后,马上有这个陈明远来挽救,李进进进驻等等。之后是二十五 日的重新改选,然后就是二十六日晚上,大会推翻那个常委的决议。二十七日游行过程中 听到了那个广播,一个是撤消了《世界经济导报》钦本立的职位,第二个是他们愿意跟学 生开始对话。这个就为二十七日以后的运动找了两个引子。我就说到这儿。 Back to Top
【 1.4 师大与高联 梁二
师大自治会的形成主要建立在三个人的作用上,第一是吾尔开希,他在四月十九日那 天新华门示威的时候奠立了自己领袖的形象;第二是张军,他是在四月二十日下午和我组 织了一个全师大游行到人大,再联合游行到广场。当然那次游行因为下雨失败了,但是建 立了我们两个人与人大的接触和我们两个人同各系积极分子之间联系的基础。在这种基础 之上,我和张军就希望能联合吾尔开希组成一个自治会的雏形。 从四月二十日下午到四月二十一日期间就开始有师大学生自发的联系活动,我和吾尔 开希、张军也觉得有必要组成一个自治会的筹委会。那天我们就搞了一个办公室,是在开 希的宿舍里。我记得当时就有一个香港同学来找我们。那个时候有许多社会人员来访都是 由我们那个雏形办公室来接待。开始设了一个广播站,准备了一些音响器材,这就是最早 的形成。到了开胡耀邦追悼会那天,开希在广场上的表现使他获得了更多同学的支持,于 是我们就有了一个分工协作的计划。在追悼会之后,我们就是一定要全市统一罢课,而且 是联合罢课。吾尔开希就认为有必要形成一个完整的机构,这样各个系的自治会就开始筹 建起来,各个部也开始筹建起来。到四月二十三日晚上,各项职务基本划分清楚了:吾尔 开希任主席,我任第二秘书长,副秘书长,张军任秘书长。下设几个部,自治会以秘书处 为执行机构,以正、副秘书长和开希作为一个决策机构,然后再受各个系自治会的学生代 表的领导。 师大最早对高联的贡献,我想第一是一个比较健全的秘书处,曾经担任过高联的执行 机构。超华曾经提到过,高联曾经运用师大的秘书处作联络、通讯、印刷、会议准备等, 这是对高联执秘机构的贡献。 我记得早期的时候,师大还捐过钱,虽然不是特别多,可好 象也是三百块钱吧,每个学校交的校费。师大的人,比如陈长宝曾担任过早期的高联宣传 部部长,还有一个叫杨什么的同学,他曾担任过财物部副部长协助陆明霞工作。 在社会联系上主要是与外校同学的联系。值得一提的是同天津南开和天津大学这两个 学校的联系。师大在很早就有一批同学要到外地去进行联络工作,其中有派到上海和西安 、成都的这么三个小分队。他们的成果还是比较大的。我听一个上海的同学说,他们的上 海组织开始并不是特别强,北京同学到那边以后才增强的。其实那几个同学在北京在本校 并不能起很大作用,但因为上海同学本能地对北京同学的尊重,就在革命火种传播上起了 比较大的作用。而且我们做得相当早,四月二十三就发起了这个活动。 对社会各阶层的联系主要表现在早期师大就与一些官员、官员的参谋或各个研究机构 的老师有联系。我们秘书处最初的一些情报就是通过他们这些人得到的,而且他们与我们 也保持着一定的密切联系。师大对师大附近的居民宣传点的宣传工作是相当好的。最早是 跟人大学的,把喇叭拉到外边,最后把自由论坛也设在在校门口。这样就有一些市民来听 ,了解学运,然后是对学运表示支持。后来向市民要钱要得也比隙唷? 师大的校际间宣传作用是革命活动的传播。它利用自己地理上的优势派出联络队员, 他们不仅传递了信息,也起到了参谋、建议的作用。他们到小一点和郊区一点的学校实际 上是帮助进行了组织活动。当时联络部派出的人参与性都特别强,比如在北京印刷学院, 他们就帮助有心的人建立了自治会,这是比较重要的。后来印刷学院在四月二十六日率领 五百同学到师大来,跟着师大的同学一起进行大规模的示威游行。准确地说,他们就整个 投靠我们了。 在师大校内,我们学生自治会没有脱离系组织,校自治会的全委会是由系的小头目组 成的。他们在本系都有一定的组织能力,不仅能领导各系,而且有许多系主席都是以前的 官方的系学生会主席,他们起了很大的作用。当时有一个决策程序,重大的提案需要所有 十八个系的同学到齐才能进行表决。 师大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领袖方面的作用。当时东部院校没有代表的时候,有意见就 跑师大。我们收集了不少东部学校的信息并反映到高联。对开希,我们从一开始就让他从 校内的实际事务中解脱出来,由秘书处承包一切事务,包括他从高联带回来的决议的执行 和我们对高联决议的建议都是由秘书处负责。开希一直也是作得不错,充分利用他在媒介 形象方面的优势。 在高联的组织上,比如宣传部部长的安排,联络部长有一段时间就是高联的联络部, 直接由师大的联络部接管了。高联出领导者、组织者,师大起辅助的作用。在高联决定空 校运动之前,师大早期的南下宣传小组就演变成了空校的宣传。我记得是在绝食刚发起的 时候,有些人因为一看绝食长了有可能活不了,所以就想回家。我们当时就给了他们一些 经费,让他们带很多传单到自己当地的一些学校进行宣传。后来我们在北京市也利用各系 自治会组织起来的宣传小分队,我记得那时每个系至少有两个以上的小分队,有些系,如 数学系曾经组织了五个以上的小分队,一方面是带着传单、喇叭,同时也带着捐款箱,到 街头、到工厂。我记得地理系的同学特别好,他们到首钢、北京印刷厂去进行宣传,要求 工人当然不是罢工,但是在工余时间去支持学生运动。而且在工作时间也表示一种态度, 比如怠工。同时与学生互通信息,提出对学运的看法、建议。这种宣传小分队不仅宣传学 运的目的,而且也有组织的作用,与市民建立联系,与工人建立联系,把他们凑到一块, 让他们发表意见,并把他们的意见收集起来,整理到师大自治会去。 】
【 封从德:你提到高联最初的联络是由师大来“接管”,是指什么? 梁二:这个接管怎么讲呢,正象超华说的,并不是高联压制各高校,而是各高校都想 接管高联。常劲也谈到了这一点。 王超华:我、常劲和梁二得到了一个共识,当时不是高联想控制师大、北大,而是高 联希望有一个学校能出来带头。所以希望师大秘书处就能是高联的秘书处,宣 传处就是高联的宣传处。这个原则我和北大讲过,这是在五月四日复课之后的 事。绝食之前北大已经同意接受这个原则,只要杨涛回来,杨涛是主席,杨涛 就直接上高联,在杨涛没回来之前,暂时派别的人。我们三个在底下讨论了一 下,觉得当时用“控制”这个词是不合适的,实际上是希望能够在学生中起领 导作用的高校在高联里起作用。 封从德:你说的这段时间是五四之后,而不是五四之前。 王超华:五四之前在师大就是这个原则。五四之后总部决定搬北大。但是北大当时还 不了解我们这个原则,我就用了三天还是几天时间给他们作说服工作,然后北 大才接受了这个原则。 梁二:就这个问题我还有一个回答。当时是学生在高校都不愿意干,各高校的自治会 的秘书处执行能力都没有师大强,这是一个事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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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北高联: 从自发到自治 王超华
1.5.1 四二二集会天安门 〖参: 1.6.4 四二二悼胡集会〗
王超华:我参加学运,可以说前一个星期都没有做什么。非常抱歉,我对胡耀邦没有 什么特别好的印象,而且作为一个工作了那么些年的人,当时觉得胡耀邦在台上时,怎么 做个报告都坐不住。他是星期五逝世的,第二个星期二的时候,我在北大旁听。老师一开 始上来就说,大家起立默哀。我还觉得哎哟,这老师还挺关心政治的。 四月二十日我们学校举办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纪念五四的座谈会,一个博士生原定 的发言题目是:银样蜡枪头,讲中国知识分子的只说不做。结果他说:“我取消我这个发 言。昨天晚上响彻长安街的《国际歌》声,使我意识到中国的知识分子也是很敢承担的。” 其他人也说,我们应该讨论学生运动对中国现代史的作用。因为当时那个会的题目就是五 四。我当时还反对把学生运动的作用提得这么高,我觉得没有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的话, 学生运动也不会起作用,顶多是一段时间内的作用。当时也没想到自己后来会卷进去。 我的丈夫是张伯笠他们班上的,当时已经知道北京市公安局发了通告,四月二十二日 是胡耀邦追悼会,从早上八点到十二点天安门广场要戒严。四月二十一日学生要出发占领 天安门广场,到了晚上七点钟的时候,清华学生出来了,清华学生是从西校门出来的,走 到北大东校门,我们家就住在东操场那儿,整个的口号声是顺着这个过来的。 四月二十一日晚上我也到了天安门广场,没找到我们学校。我在那儿大约呆到第二天 早上四点钟,因为我要送小孩去上学校,我就回去了。再去的时候就发现了我们学校的队 伍,坐到我们学校队伍中去了,这时候是四月二十二号早上八点半。 我说一下广场上的各校代表会。我从四月二十一日晚上去的时候就非常想知道,拉得 这么好的一个队伍,究竟有什么组织。我非常想一下子扎到这个核心去,看看这到底是怎 么回事。这时候,就有人拿着喇叭在前边喊,“各校代表来开会,各校代表来开会,”我 说,“咱们学校也去个人哪。”我们学校那些人都坐着不动。我说,“怎么回事?”结果 他们说,“那你去吧。”我就去了。去了以后,发现这个代表会是非常不正式的一个会。 而且我出来以后才知道,当时那个召集人就是吾尔开希。他就在那儿说,“到底怎么办, 不让咱们参加追悼会,不让咱们派代表进去。”这些代表,包括我的一个最集中的感觉就 是,既然各校都来,既然大学校都来,你们一定有计划,你们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就 是这么个基本心理。所以到那儿被这么一问,就都傻了。然后他又说,回去征求各校同学 的意见,然后再回来。当时这样的会开过三次。我的一个深刻印象就是,秩序好,多半表 现在学生都非常自觉地希望这次运动能够有些什么。说实在,组织是很乱的。 所以当时四月二十二日我就提出来,实际上我提了四个,我目前只记得两个,我说咱 们这个示威请愿,你们这个条件都太空了,应该提得具体一点,就象工人罢工要求加五毛 钱,要求减一小时工作时间一样,提得非常具体。当时我提的一个是,你要是说新闻自由 的话,你光说开放报禁,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你要请徐四民回来办报,这是一个非常具体 的建议。还有一个是公布政协对教育问题的三个报告。但是吾尔开希说,“他们根本不见 咱们,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啊。”所以,就没有人理我了。 这个之后是原地参加追悼会。追悼会以后,不停地就放哀乐,没声了。忽然有人说, 已经走了。这就急了,大家都往前边挤。我们学校就说,那算了,咱们游行去吧。和电影 学院绕了广场一周,回头一看,人家大部队没走。怎么办呢?那咱还回去吧。绕了一圈又 回来了。回来以后,我们就在特别后头了。 我就又自告奋勇说,“我到前面给你们打听消息。”前边那会儿已经是非常挤了,北 大是在大会堂前靠北边一点。挤到前面,吾尔开希正在那儿,他已经挤到武警里边去了, 说现在还缺一名代表,谁愿意来。我那会儿没蹦那么高,想,“嘿,这不是谁愿意去就去 了吗?” 我就没去。所以我就觉得当时进去的三个人,包括下跪的代表,包括吾尔开希, 实际上是四个人在里边。 吾尔开希在那喊来喊去的时候,北大这边有一个同学说:“你算干什么的呀?”他就 喊,“我叫吾尔开希,我是师大三千同学选出来的代表。你有意见的话,你可以去跟师大 的同学讲,或者你们北大的派代表。”我印象是,师大那个时候已经认他为代表了,不是 完全他个人。 〖参: 1.6.7 吾尔开希是怎么选出来的?〗 关于那个一刻钟李鹏要出来。因为他在那儿老说“再等等,再等等”,底下问“到底 等多长时间?”我也在那儿使劲喊,“到底要等多长时间?”他就说,“等一刻钟。”当 时是十二点半,我说,“那到十二点四十五啊?”旁边也有其他人这么说。我就出来告诉 我们学校说,“前边学生代表说了,说再等一刻钟”。当时还有在传,说是有两个代表进 去了,在和里边谈。所以我就说,“他们进去了,可能还要等一刻钟。不什么的话,咱们 就会有其他行动。”我们学校的同学就说:“你跟别的学校的同学也说说,因为后边的同 学已经开始走了。”我这个人也挺愣的,就捂着嘴喊:“哎,再等一刻钟!”忽然一个人 就抓住我,“你造什么谣?再等一刻钟是怎么回事?刚才正在这抓,谁说十二点四十五分 的时候李鹏会出来?”我说,“没说呀。我是说,学生代表……”那人就问,“你的学生 证呢?”这时候,我们学校的同学非常护着我,幸亏我没走太远,我们学校就把我给护了 。然后跟这个人要学生证,这个人拿出一个清华的学生证来。 我觉得很奇怪,就是后来学生并没有拿李鹏要出来见学生这个事做文章,也印象并不 深,可是政府反复地说。这是跟我有关系的一件事。
【 封从德:说李鹏要出来这个消息, 你是听谁说的? 王超华:没有任何消息说是李鹏要出来。当时我听到,包括人家质问我,包括我传的 都只是“一刻钟以后,他们不给答复,我们要采取行动”。下跪是这之蟆? 常劲:我想对这个做一点补充。因为开希跟我谈过这个事情。当时开希召集了会议, 然后作为代表上去,他在下面说这个事情,当时他们跟治丧委员会谈判,治丧 委员会说是十点半吧,他们不是说李鹏来见面,而是说他们给学生答复。但是 后来不知怎么消息误传了以后,就说成李鹏去见学生。 王超华:没有任何人说是李鹏答应了。 常劲:但是我们在后面得到的消息,当时我和柴玲都在后边,我们在那得到的消息是 ,听说李鹏、赵紫阳都出场了,要去参加那个会议。然后李鹏还愿意给我们学 生谈谈话,当时我们听到的是这个消息。然后底下的人热烈地问开希,开希当 时觉得没办法,因为十点半了,他还没得到消息。 王超华:那应该是十二点半,他说再等一刻钟。 常劲:对,当时他没办法了,所以一动脑筋说,再等一刻钟。开希他说他当时很怀疑 这个消息是怎样传下去的。他说有可能是共产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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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清华与北高联代表会议
四月二十二日游行回来以后,我就觉得这个组织应该加强。四月二十三日我就到北大 去,正好陈明远在那发表演说。我一看,接待处在二十八楼四二八房间,我就上去,一 上去就见到柴玲,我就给她提建议,象什么中南海外边静坐呀,她马上把我的名字写下。 下午她就拉着我,说他们正开会。进到他们的门里去,刚一说,这是社科院的王超华,“ 谁也不许来参加我们的会!” 他们这几个凶极了。我当时以为是各校联席会,没有想到 这是北大自己的筹委会。我就说,“我也是社科院的学生啊。”因为柴玲刚开始说我爸爸 是北大的,没有说我。我说,“我也是社科院的学生啊,我也不光是北大家属。”“谁也 不许来,谁也不许来!”我出来还挺气的。后来她解释,说这是北大的筹委会。 这是我见到北大筹委会的情况,包括当天下午认识封从德。我还不断地送来条子。二 十三日下午,送条子给他们,说希望他们建立北京高校联席会议,下面设各部,这是主要 两个建议。他们说,“各部我们已经设了。联席会议呢,我们现在不准备搞,北大现在自 己还忙不过来。”然后才告诉我说,“已经都熬了两夜,七十几个小时没睡觉。”我说, “那你们在干什么?我想的第一个就是,你们是不是在做和政府你来我往的这个交手的? “不是,就是在内部的。”我说,“你们内部怎么会花这么长时间?”当时这是最深的一 个印象,学生组织开始的一个印象。 他们当时非常发愁的是,我们这个组织里边怎么能扼制个人野心,最发愁的就是这个 事。我当时跟他们说,“包括中南海西门静坐,都是搬的文化革命的经验。咱们一共就这 么点经验。”我说,“据我对文化革命的了解,最好的就是各系从基层选举。”这是我给 他们提的建议。我不知道这个是不是最后起了作用,因为四月二十五日他们果然就是各系 派代表了。我说一个系至少要来两个代表,要有代表性。这是二十三、二十四日北大筹委 会的印象。 四月二十四日我有一段时间没在,因为柴玲问我“能不能找到戴晴?”那天晚上,我 们两个去见了戴晴。。回来以后他们就告诉我二十四日的那个会,当时张智勇上去以后, 熊焱抢话筒,说,“张智勇是特务。”一下子那个会场就乱了。 四月二十四日上午我去的时候,柴玲和封从德在那儿,我把那个请徐四民办报的那个 建议也跟你们提了。当时你还说,“你这个建议非常好。我们已经发了电报了。”我说, “你发什么电报啊?”他说,“发电报请他来啊。”我当时心想(我没说):你怎么那么 笨哪,发电报请他来有什么用呢?只要这个建议逼得共产党不得不承认的话,他自然就会 来了。他们确实发过这个电报。(封从德插:是作家班发的。) 再说社科院。我在北大老在他们接待处,老在那提建议,我就挺不甘心的,打电话跟 我们学校联系。我们学校说,“哎呀,我们学校现在已经改选了。前边那个研究生会领导 运动不力,所以我们现在改选了。”我说,“我在这边了解情况。”他们说:“那太好了 !你在那边做联络员。”我先打电话找我们的女生,然后,又找到的改选以后的学生。所 以二十五日我再找柴玲的时候,就说“我现在已经是我们学校的联络员了,不是家属来给 你提建议了。”然后我就问她有没有各校联席会议。柴玲告诉我,有专人知道要开各校联 席会议的事,她要帮我问时间和地点。可是同时北大在二十五日上午又收到北航和清华发 来的一个召开联席会议的一个通知,是早上八点还是九点开,收到的时候却已经是十一点 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收到通知再开也开不成了。当时不止一个学校要出面组织,柴玲 提到的是政法、师大一块准备要召开的,这个通知是北航准备要联着清华一块要召开的。 所以当时各校都在主动地组织。这是当时我的一个印象。(常劲:只有北大是被动的。) 北大是被动。我四月二十四日就去说,“你们北大要组织各校联席会议。”我印象特 别深,北大接待处一个挺年轻的学生就说,“嗨,北大着什么急啊,他们哪儿组织联席会 议敢不给我们留席位!”这是非常典型的。我是说一般的学生是这样。后来我总觉得北大 有这种心态。 〖参: 2.7.4 北大对高联的态度〗 四月二十五日,我在那儿等柴玲帮我打听联席会议的情况。有人告诉我,他们在文史 楼开会。我就在外边等,她一会儿就说,不行,那人还没有告诉她,大概要在五点钟。又 说是清华在准备和政府有一个谈判,我就到清华去了。 到清华,政府来第一次通知,要跟学生谈判,清华没有去。清华没有去的一个重要原 因就是觉得,我们自己这么去对话,不是等于抛弃了其它院校吗?特别是为什么不请北大 ,这不是明摆着看咱们清华好欺负吗?当时有这个情绪,觉得我们清华软还是怎么着,我 们清华不去。另外一个,是有人主张对话,但是又派不出代表。这样他们当时就说,如果 这样的话,那就是当时那个筹委会领导不力,无力再领导下去了。这样,就没去。又说要 讨论,讨论来,讨论去,大概是从下午两点还是到几点。北京市那边就说,不对话了,学 生没有对话的诚意。 就这样在清华那来回好几次,最后决定在那个礼堂旁西边的大阶梯教室里边开选举会。 所以二十五日那天下午,为什么我去了两个多小时,那个四百人班代表大会才开呢?就是 他们在反复争论之后,重新关上门,说是要重新选举,不承认原来那个筹委会了,或是原 来那个筹委会全体辞职了。 二十五日下午,我从清华那儿出来以后,到你们北大文史楼,正好你们选举出结果来 。我在那儿看几个名字出来,然后接着就是封从德上去讲话了,我在外边听不见。我一看 选完了,就说“好,选完了赶紧叫柴玲出来。”没想到说还没完呢,还得接着讨论呢。我 看见王丹也上去了,封从德也上去了。 〖参: 1.3.4 北大筹委会的改组〗 我觉得最有意思的就是,同时北大在开各系代表会,是一个小教室,看着门非常严的 。清华是开一个大的代表会,在清华礼堂旁边一个大的阶梯教室,这就是我后来到处介绍 的,他们那个四百人的班代表大会。这就是清华的民主。他们那个班代表要拿着自己本班 同学的签名,本班同学认可你是班代表,签名过半数,那就放你进来。所以,我的一个印 象就是,好象清华同学非常重视你有没有代表性,一开始这个民主的概念和制度的概念好 象就很强。然后在那重新选举,列出名单。我一看人家开会开得很好,而且在那一步一步 进行的,我就出来了。因为着急想知道晚上那个会,我就跑出来。四月二十五日柴玲告诉 了我时间、地点,我就去开北高联第一次各校代表会。 四月二十五号北高联第一次各校代表会是在政法大学六楼。政法大学教学楼主楼是五 层楼平着,六楼当中多出这么一小块,只有一个很窄的楼梯上去,一个大教室。当时还是 很紧张的气氛呢,一个一个对。一去看见我们学校另一个同学在那,他说:“你来了,太 好了。”这样,我们学校等于来了二个人,也就认可了。开会没多一会儿,就非常紧张, 说“马上得疏散,到三楼去。因为好象政府知道咱们在这儿开会。万一堵在这里,这个小 楼梯咱们挤不下去。”“疏散到哪儿?”“疏散到三楼,大家拿好学生证。我们有纠察报 信,一报信我们就马上四散,就说你是政法大学的学生在这儿上自习。”当时那气氛特紧 张,觉得象地下工作一样。 我当时一个突出的印象就是这个会宣布了高联常委,有北大、清华、民族学院、电影 学院、政法、师大,还有一个人大,共七个。清华的好象没去,北大是王丹去的,电影学 院马少方,民族学院是石翁。 第一次全体代表会通知的院校可以说还是相当齐的,到的代表人数还是相当多的。到 三楼那个教室以后坐不下,大家就坐在桌子上,而且黑板前边也都站了一圈,当时是觉得 人很多。介绍常委时,我记住常委院校,没记住人名。记住的人名,主要就是王丹,吾尔 开希和周勇军。(删七十字。)
【 张伦:高联最早的七个常委的学校是怎么定的?是根据当时现场参加的那些人定下来 的,还是根据学校的大小来定的? 王超华:因为我当时不是常委,据我所知是二种情况,一个是根据院校大小,一个是 根据主动参加的人。根据院校大小,象清华一开始的时候就不止一个人去,就 是说清华从一开始就不是确定一个人的。象人大实际上也是去过二个人。可是 象师大、政法和北大,基本上一开始就是王丹、吾尔开希、周勇军。这还不是 最典型的,因为这三个学校还是大学校。象电影学院和民族学院,我的一个印 象就是有点因人而设的那个意思。 张伦:就是说这七个学校, 是在二十五日第一次那个北高联会上就定了,是吧? 王超华:是的。 封从德:那么, 四月二十三晚上圆明园会议的那些代表是怎么来的? 王超华:圆明园会议我没参加,我是听说的。 封从德:刘燕可以讲一讲吗? 刘燕:那个事情你应该问开希。 张伦:这个事情揖醯靡腥胝獯位嵋橐橹さ哪谌荨>萘醺招垂桓龆鳎飧龆? 西在最后分头离开北京的时候我看过。在圆明园会议上,我看到的记得那个名 单上有:丁小平、吾尔开希、邵江,好象有郭海峰,我记不清楚了,反正是一 个各校的联席会。
刘燕:超华刚才提到“七高校”中间民族学院的石翁是挂虚名的,那个确实是这样。 我们学校一直到四月二十六日晚上才成立我们学校自治联合会。在这之前我们 没有任何组织,石翁完全是自荐,他自己就出去了。 张伦:这种现象非常普遍,在二十三日晚上圆明园会议的时候有二十一个学校的代表。 刘燕:可是,石翁这个人的影响很大。 王超华:再补充一下关于石翁。为什么我说我有挂虚名那些印象呢,就是因为二十五 日晚上开会,没有选举常委或者大家发表意见这个过程,是上来就宣布常委院 校是谁是谁。后来有的常委曾经说过:有石翁非常好,因为他是个藏族,共产 党可能不会很轻易碰他。 】
四月二十二日追悼会之后回来的游行路上,大家就已经在那儿喊:“通电全国,立即 罢课。”回来以后好象自然就都罢课了。在我们学校基本上就是这个情况,我估计一般的 非主要院校也是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等高联再又下了一个什么通知才正式罢课的。所以当 时我们一般的一些非主要院校都想知道罢课下一步该做什么。高联成立后下一步做什么呢 ?就是四月二十七日要组织一次游行。这是四月二十五日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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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决定四二七游行 〖参: 1.6.8 关于四二七游行〗
当时做的一个决定,就是四月二十七日要游行。同时我们就已经知道,今天晚上有重 要广播。从六楼搬到三楼时,已经知道当天晚上有重要广播。一会儿又出去,再回来就说 :“上边来电话,这次的原则是‘三不’,不打,不抓人,不什么。所以咱们就游行,不 要紧的。”一会儿说,休会,一会儿又进来说,“上边来电话了,呆会儿有重要广播。” 所以,那些中、小院校意见纷纷。我当时一个重要印象就是:这常委行啊,有内线。(沈 彤插:四月二十七日游行的决定是在四月二十六日社论出来之前作的。四二六社论是四 月二十五日广播的,在这个广播之前做的决定。) 对,是这样。广播之后同学们非常紧张,说“那我们还要不要游行?”“还要游行, 但是还是那三条,如果堵截不是特别厉害的话,就冲出去继续游行,堵截非常厉害,就在 校内游行,要是校内控制也特别厉害,就在各校绝食,原地绝食。”后来,我们就说,“ 你们大学校有大操场,你们可以原地绝食。我们那小学校一共五百人,一共就俩人在那绝 食的话,那……?”后来就说,中、小院校往大院校合并。这是对付四二六社论,因为 本来光说是有重要广播,大家都觉得这是中央对学运的态度,而且刚说那“三不”,所以 都觉得四二七游行没什么问题,一听这杀气腾腾的社论,都非常紧张。二十五日的代表 会基本上就这样。 因为那会我老发言,我老觉着他们光顾着那些大院校。所以一散会的时候,就有很多 中小院校来找我了。没两天就把我补常委,可能有这个原因。 根据四月二十五日代表会的决定,四月二十六日早晨召开第一次记者招待会,还是在 政法大学。因为我觉得既然我是本校代表和联络员,完了以后,我就回到我们学校去了。 回到我们学校汇报以后,另一位代表就不愿意再来,说太远了。这样另外两个同学陪我来 ,说他们想来北大看大字报。但是到了二十六日早上,只有其中一个人跟我再到政法大学 去。基本上我是坚持在那儿,给我们学校传消息。到了六楼以后,这也是我对高联工作不 满意的,我问当时宣布的主席周勇军:“你准备发言了吗?”他说,“你看看吧。”写的 就那两篇纸,大概一共没有五行字,特别乱。我说,“这马上就开记者会了,你怎么就写 这么点?”可是他马上就把这个要回去了。果然在下边开记者会的时候,念得头头是道的 ,我在那拿着个小本记,一下记了两篇,觉得好象他刚才没有拿这么多东西啊。 周勇军就是这样的。北高联很少有文字材料,象那天张伯笠拿的那个东西。一共找半 天就找到高联一个请愿书,跟这个很有关系。他其实有好多发言都没有书面材料。(封从 德插:当时机构不健全,没有秘书处。)没有秘书处,没有自己的宣传。 四月二十六日早上九点钟在政法大学主楼前开记者招待会。这个记者招待会的形式是 ,纠察在前边围成一圈,各校代表坐在楼门前边的台阶上,七个常委,一个半圆形站在那 儿,对面就是那些外国记者,圈外才是法大的那些同学。周勇军在会上向记者宣布,名称 是北京高校学生自治联会。吾尔开希解释就是十个字,也不是北京市,也不是联合会,就 是北京高校学生自治联会。宗旨也是十个字,但是次序我记不太清楚了,是“自由、民主 、科学、法制、人权”。这个法制的制是哪个制还争来着,就是要用哪个制更能代表我们 的宗旨。这都是周勇军宣布的内容。(沈彤:反正北大最后印出来的传单是制度的制。) 我也不能肯定了,确实是争论了一下。 周勇军在那做主席的时候还特别强调了要照宪法办事,我们的一个基本原则是在宪法 的一个总体范围内。然后就是答记者问。学生代表坐在常委后边。答问的时候,大家觉得 最糟糕的就是民族学院的这个石翁,最后大家都在那窃窃私语,说言多语失,快点叫他别 说了,差不多就行了。要不然就叫王丹答吧,他还是比较机灵的,剩下的人都不太行。我 们在这不停地嘀咕,周勇军他们很快就停了,不答问了。(删一百八十字) 这之后,就说都赶紧上楼接着开代表会,讨论四二六社论出来以后,我们这个游行 怎么办?我就觉得很奇怪,我说昨天晚上不是都讨论过了吗,第一步,第二步……。可是 ,这几个常委还是非常紧张。还讲了一下财务。然后香港的同学来了。这事我后来跟他们 核实过,确实在四月二十六日第二次全体代表会之前,香港同学已经见过开希他们了。香 港同学是秘书长陶君行、李兰菊,还有另外两个人,一共是四个人,他们说来调查这个运 动。李兰菊当时也说:“如果确实是个民主运动的话,我们就准备支持。”然后说,“我 们香港学联是本届亚洲学联的主席,我们支持学运是很有经验的,台湾的学运我们也支持 过,南朝鲜的学运我们也支持过,基本上这些支持都是成功的。我们本来订的明天的飞机 票,但是我们要晚走,如果政府镇压你们明天的行动,我们就在北京静坐、绝食,马上跟 香港联系,叫香港支持。” 然后就把他们的地址给了我们,说:“你们找到任何一个亚裔的留学生,都有可能帮 你们联系到我们香港学联,我们就可以想办法,把你们救出去。”然后就要这几个常委的 地址。除了吾尔开希,其他几个人都有点犹豫。我说,“你们如果不愿意当众给地址的话 ,可以私下里交给他们嘛。”我估计他们后来跟吾尔开希他们还继续有接触。总而言之, 那会儿就觉得挺振奋的了,外国记者也来了,香港同学也来支持来了,我就回家去了。
【 李兰菊:我不知道当时香港学联的意愿对北高联的成立有多少影响,可是我在这里要 说明一下香港学生那个时候的愿望。第一次到北京去的时候我们已经讨论了,我们有一个 总体的计划,就是希望北京的同学马上组织起来。我们觉得先有一个合法性、代表性的组 织,才可以把这个运动继续下去。哪怕它是给镇压了,以后也有一个联系,还有一个比较 有权威、有代表性的组织出来领导这个运动。所以那时我们特别强调北高联有没有这个代 表性,而且我们回去香港以后要发起捐款,我们也要向市民交代,我们把钱交给这个组织, 这个组织是可以信靠的,是有代表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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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为什么突然取消游行? 〖参: 1.6.8 关于四二七游行〗
我回家以后接到电话,有人参加了下午人民大会堂的会,说是杀气腾腾,非常严重。 这个会是二十六日下午各个大专院校支部书记以上的干部都去参加的,千方百计要阻止学 生二十七日的大游行。我想,最最了不起的话,我们学校的人加入北大,到北大的五四 广场上去绝食嘛。反正高联说,他要是堵得厉害的话,在本校广场绝食就是了。再怎么着, 我们也是有可能出去的。但是在二十六日夜里,周勇军突然发布通知,宣布取消二十七日 游行,我听到以后,非常想知道当事人是怎么说的。所以我现在讲的二十六日夜里的事, 其中一部分是其他同学告诉我,加上我的印象,主要的一部分是五月六日高联记者招待会 上周勇军自己讲的。 周勇军讲的是,北京市的领导通过他们学校去找他,因为他是高联的第一任主席,找 到他就施加压力说,明天要出多少军队,要镇压,你要对这个负责任。他坚持说“这是高 联全体做出的决定,我一个人不能改。”开始他说,不能改。后来他说是“全体”做出的 决定,我“一个人”不能改。对方好象抓住这一点,说“那不要紧,你就以你个人的名义 说嘛。”说来说去,后来他们说,“你个人想不想对同学的生命安全负责任?”他绕不过 这个圈子,也确实觉得压力特别大,和项小吉烟抽得一屋子都是,他就以个人的名义写了 。然后北京市学联给他派了一辆车,当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到几个主要的院校送通知, 是他自己签的名,但是还盖了一个章。因为我看到一份通知,那是盖着“祖国万岁”的章 的。“祖国万岁”这个章是四月二十六号上午说的,高联没有自己的章,现在用师大“祖 国万岁”的章代替高联的章。因为各校校方下午开过会,都大门紧闭,北京市给各校打了 电话,说有一个什么什么样的车,这个车到的时候,你们给他开门。各校学生接到这个通 知,都觉得这就是高联的通知。 因为我们学校是要和东郊的几个院校凑在一起,从大北窑出发,既然我是联络员,我 就先跑了一趟。我去了以后,联络员觉得奇怪,说:“都不游行了,你来干什么?”就拿 出这个通铱础N以谀堑氖焙颍歉龃笈肿恿缭本团芑乩戳耍骸鞍パ剑萄г旱难? 生简直就要打我出来呀。”他是去通知西郊的商学院和外语学院的。他说,学生就排队坐 在马路沿子上:“我们就不信不游行,要是北边有学院来的话,我们就走。”然后,还不 让他走,说:“要是北边学校来了,先揍你。”当时各校都想游行。就这样我还是通知我 们学校,说是不游行了。等到四月二十八日我们同学见到我还说,人家都说王超华是特务 呢,昨天怎么假传高联指示,说取消游行。这是关于高联四二七游行的。 四二七游行大家都非常清楚了。四二七游行回来,我曾经到北大二十八楼去找封 从德,他当时是留守的。其实二十六日我还跑去清华煽动过一回,二十七日早晨,我也是 先去清华看,看到清华队伍出来了,我才接着走的。我看到清华队伍从西校门出来,西校 门没有任何挡的。因为我原来就住在大学区,我知道八七年那会儿,根本头一天晚上就是 校门紧闭,校门外一排摩托车挡着,你根本就别想来回进出。可是在四月二十七日早晨, 从北大东校门进出,我就说送孩子去,就把我放进去了。我就把这件事跟封从德说,“今 天这个堵,好象是又要堵,又没有真堵。”你说,“这很重要,这很像是政府的一个阴谋 ,好像存心把你们放出来一样。”到四月二十八日晚上的时候,因为我回来的时候有这个 顾虑,我就挨学校找,找到吾尔开希跟他说,他说“明天再说,明天到400来再说。” 高联那会儿在师大西北搂400也是一个联络站。可是我老觉得好象这事有点奇怪似的, 放心不下。 到了第二天晚上才开成常委会,我就觉得北高联反应已经很不及时了。因为政府四 二七晚上就广播说,我愿意跟你对话,为什么到四月二十八日晚上才开成常委会。常委会 上周勇军没有出面,北航的几个人,还有政法的,吵,“你知道我们冒了多么大的危险吗 ?你来了一个取消的通知,我们带出去了,别的学校不出去,我们学校这几百人就是我们 负责了。如果我们没带出去,别的学校都出去了,我们学校这个组织的威信就都没有了。 ”骂得非常厉害。那回就是周勇军和马少方辞职了。我不知道马少方为什么当时也辞职, 周勇军就是因为这个事辞职。这个常委会是二十八日在政法大楼的六楼平台上开的。外边 还在吵的时候呢,几个常委就上楼里面去了。一会儿,他们出来找我说,“辞职这个事不 宣布了。现在常委有空缺,你愿不愿意当常委?”我就当上北高联常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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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补充与质疑
1.6.1 学运之初 〖参: 常劲 1.1.1, 沈彤 1.2.1, 封从德 1.3.1 〗
【 老木:在胡耀邦刚去世的那天晚上,天安门广场就出现了花圈和学生讲演的活动。那 么第一次活动是哪些人做的? 张伦:据我所知,四月十五日上午已经出现有花圈。第一,有个朋友他说他亲自送的 花圈,他说他是第一个。这个人在国内一个重要的公司里边的一个重要的办公 室里边工作。第二是北京的一些青年女工,最早送花圈。 沈彤:学生的第一次游行,大家都知道是政法。学生的捐款刚才有人提到是四月十七 日民主沙龙举办的,不是王丹,是民主沙龙在北大开始。所以从那时开始,在 北京就有捐款风潮,全北京各地都有。花圈都是从这种捐款点出来的,捐款点 跟后来的自治会没有关系。 老木:政法大学第一次游行,是先到的胡耀邦家,大约下午两点,抬着花圈和标语。】
张伯笠:我来补充几句,因为我觉得这个很重要。你们讲的都是组织上的,我讲的就 是情绪,运动的实况。因为我当时作为一个作家参与这个运动的,是要写报告文学的,所 以从头到尾的经过,我不仅在参与,而且在记录。 北大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海子之死。海子大概是在三月份卧轨自杀以后,北大的震撼是 非常大的,在那个叫民主科学铜像前,开了一个诗歌朗诵会。这个诗歌朗诵会,大概有四 千人参加,这是第一次这样大的聚会,当然我也参加了。当时有很多北大的人觉得这个孩 子是北大的优秀孩子,毕业以后他在政法当老师。他留了一个遗书,这个遗书非常苦闷, 就是说没有出路。这个是北大学潮的一个起源,人们就要思考问题了。 第二个问题是方励之的一封信,方励之给邓小平签名的一封信,签名运动,就是释放 魏京生,这是第二个对北大震撼的。 第三个对北大震撼的就是方励之的赴宴。二月份布什请方励之吃饭,方励之去了,但 是被警察拦住,说是司机违章。用这个非常卑鄙的手法,没让方励之去准时赴宴。方励之 第二天在北大贴出了一个没有赴宴的经过。这个经过在北大人的心中又产生了一种反感: 共产党现在什么手段都使了。 历史背景就是法国大革命二百周年、五四运动七十周年、建国四十周年这几个纪念日。 胡耀邦的突然逝世,在整个学生中产生了一种情绪,这是一种契机。第一张大字报, 第一首诗,第一个对联,都是作家班出的,这没错。当时,三角地是空白的。“该死的没 有死,不该死的却死了。”这是作家班的同学写的,这批诗是我去贴的。还有“雨夜悼耀 邦,风一程,雨一程,长歌当哭送君行。”这是我写的。我要提几个事件,因为是总结历 史,所以要按历史事件去说,我亲身经历的。没经历的,我听说的都不说,我就是保持这 个观点。
柴玲:据我知道是八七年,第一次抓学生的时候,给大家很大的震撼。那个时候,我 们都要考研究生。但是听说学生被捕之后,北大南门前面有一批同学游行,到中南海去营 救。那个时候第一次听说:不要怕舆论,不要怕流血。暑假每一个学生家长都收到一封信, 让家长教育孩子。《人民日报》登了一系列的关于学生的文章:学生很糟,超级消费。整 个社会对学生的态度,变成一种“身在福中不知福,专门是祸头子”。最后,在八八年的 时候,学校里出现了一系列的事件,比如“柴庆丰事件”。在柴庆丰事件的时候,达到了 一个高潮。在那个时候,全社会对学生歧视,社会治安也很不稳定。柴庆丰我是认识他的 ,所以当时大字报中也有我写的关于他的回忆。而且因为老封的参与,我也从头到尾看到 了特别行动委员会的计划。还有一次是女排赢了,那时我已在师大了,大家就说找个机会 骑自行车大游行,但又没有口号,没有纲领,大家就起哄。那整个一种情绪,就是大家都 很不满,但每一次都给压下去。总要找一个机会发泄,但又找不到机会。“柴庆丰事件” 是想往政治方面引,但是这是一个刑事事件,没有办法做文章,只好压下来了。所以,为 什么胡耀邦死时,能够引起一大批同学参与,因为一个是在这之前有一段形势上的铺垫; 另外是在本身时间上的节奏性。
老木:补充一下张伯笠提到的那个三十三人签名。我在签名的时候,和陈军、王丹的 民主沙龙有过几次接触,这接触是十分危险的,是在警察的跟踪下。那时我和陈军进北大 进不了,就给王丹关于魏京生、徐文立的一些材料,这是第一次接触。 我们跟王丹讨论过民主沙龙的问题,他说学校不同意合法化。我说,我们一定要合法 化,不合法化就无法做事。所以他们就贴了一张大字报。
白梦:我不做补充,我就对北大最早大字报的情况做一个回忆。我简单地说几句,我 认为可能比较准确。 胡耀邦是四月十五日死的,四月十五日的中午,我们当时正在午休。当时同屋的一个 同学正在听收音机,突然他听到了哀乐,就把耳机拔掉了,我们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当时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本人非常热爱胡耀邦这个形象,当时就下床,在写字台上乱画。后 来就写出来那么一句话:沉痛悼念胡耀邦先生的逝世,他的逝世是中国人民民主和自由事 业的巨大损失。我当时就要贴到三角地去,我的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同学不让去,说你在北 大少惹事。后来我还是去了,大概是十五号中午二点一刻的时候。(老木插:对不起,我 打断一下。胡耀邦是四月十五日早上死的,但是消息是十五日晚上播的。)我的印象,当 时在三角地有两幅大字报,一幅是“耀邦不朽”,一幅是“耀邦同志,我们怀念你”。这 是中午两点一刻的时候,大概往后就是我们班上一个同学贴了第四幅大字报。
王超华:我一直到四月二十一日才参加运动,但我四月十五日中午就知道有大字报出 来,因为我的小孩是在北大南面上学,我们那个带小孩的阿姨接小孩下学回来就说,“胡 耀邦死了,北大已经贴出大字报了。”中午在饭桌上我就说,北大学生这么早知道消息, 一定是有人通消息的,收音机里还没有广播,怎么大字报就出来了? 我基本上学运开始的时候,头一个星期都没有什么,非常抱歉,我对胡耀邦没有什么 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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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四一七游行 张伯笠 〖参: 常劲 1.1.1〗
首先我想讲第一次游行的全过程。第一次游行我觉得是种情绪性的东西。四月十五日 我们班全部都投入了,贴了许多大字报和诗,因为我们班诗人很多,我也写了诗。四月十 七日晚上我又到了三角地。这之前,有几个教师,他们写了一个“中国魂”,那个“中国 魂”字写得非常好,“中国魂”底下署名是“北京大学教师及北京大学校友”。这个“中 国魂”很大,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是要今天搞游行。这个思想准备我们是有的,当时 就看广场的情绪。到了“三角地”一看,人也不很多,三三两两地大概能有十几个人。这 个时候,常劲那个楼和南边的女生楼打起来了,打起来就骂。我就去看,那个女生说:“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说要游行了。这个时候王丹出来了,王丹说怎么办?因为那时已 经聚集了大约三百多人,大家就说:游行。王丹说:游就游。我们在校园游。我就说:在 校园游有什么意思,要游我们就到天安门。王丹说:这个大家怎么看。大家说:同意。我 一看人很少,我就说:这样,先在校园游一圈,人就出来了。然后就准备在校园游。刚说 完这句话,在四十八楼四楼就扔下了这个“中国魂”,“刷”地下来,上面扯着。在底下 我们就把它拽过来,就抬出去游。
【 白梦:我想补充一点,就是北大当时走出校园的主要情绪可能是受到了政法大学的影 响,政法大学下午已经到了广场。当时三角地有许许多多的人,我当时也在那 儿,当时有一个消息从广场传回来说政法大学在今天下午已经在广场举行了游 行,说是有将近二千人,下午四点多到达广场的。然后在三角地一下子就乱起 来了,因为这之前大家主要是在看大字报,人们在互相传抄,互相议论,有个 别人在发表演讲。在这个时候这个消息传回来,北大的同学一下子就有点激动 。有一个同学就站到那个橱窗上面就喊:“人家政法大学已经到广场了,北大 人死光了吗。”这是十七日第一次游行。就认为北大应该是第一个游行,现在 政法已经游行了,到广场送花圈了,我们北大怎么办?大家一下就激起来了, 刚好就在很激动的时候,从二十八楼四层楼的窗口上吊下了“中国魂”这个大 挽幛,就是广播站那个楼。我记得当时好象是郭海峰喊了一句:“挂到纪念碑 上去。”这个时候人们都在喊:“到广场上去,挂上纪念碑。”那挽幛是挂在 窗口,有二个同学就去拽,我当时刚好在楼跟前,我也去拽了。上面不放,于 是就给硬扯下来了。拉下来之后,就是刚才伯笠讲的那一段,当时打着挽幛在 前面走的可能是伯笠、郭海峰、王丹、丁小平。王丹走在最前面中心象个领导 人似的。 】
第一个经过的楼就是那个吵架的女生楼三十一楼,我们就提出“救救女同胞”。因为 有一个老太太管着女生,晚上十一点以后就不许出来,怕谈恋爱。这时候要救这个女生楼 ,怎么办呢,女生要出来,我们去了很多男生,就把女生楼的大门给踹开,这是第一次革 命。踹开以后,女生就出来了,队伍就越来越大,然后就顺着北边四十八楼、四十六楼转 了一圈,然后就出来了。 出来刚要走到人大的时候,张炳九老师把我们拦住了。前面走着我和郭海峰,我们扯 着“中国魂”一边一个角,白梦当时在郭海峰这一边,王丹和丁小平就在前面走。这时候 ,张炳九说:“同学们你们不要游行,你们如果游行出去以后,赵紫阳就完了”。我知道 他是一个“新权威主义”的鼓吹者,当时我说:“他是新权威的人,我们不要理他。”张 炳九当时就要下跪,眼泪都出来了。我就把他扶起来,说:“张老师,你最好先到边上冷 静一下。”其实我是想,他冷静以后,我们队伍就过了。但他不冷静,郭海峰就踢了他二 脚,把他踢出了游行队伍。然后游行队伍接着往前走,走到人大的时候,这个队伍边跑边 喊:“人大下来,人大下来。”人大的在里面喊:“北大的同学,我们跟着你们。你们等 一会儿,我们要穿衣服。”因为那时很晚了。我们说:“不能等。我们前面走,你们后面 跟吧。” 这个时候,队伍走到前面白石桥拐弯路口的地方,第一次发现警察,大概有一百多警 察。我就赶紧到前面跟警察说,“我们就到天安门,你们能不能允许我们过去。你们不允 许,我们就冲。”警察说,“我们没有接到不允许过去的命令,我们只接到我们在这里站 着。”我说:那咱们就过。 快到天安门时,我就觉得这事不好办了。到天安门我们干什么,这个不清楚,所以我 就把王丹叫过来,说:“王丹,我们到天安门干什么?”王丹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你 们提议到天安门。”我说:“咱们得提几个条件。”当时我就想起三条:第一条是胡耀邦 ,我是说一定要把住这个。为胡耀邦评价是非功过;第二条是新闻自由;第三条是增加教 育经费。 到了广场以后,这时候大概四点多钟,郭海峰非常灵活,他就上了纪念碑。纪念碑上 有一个格,他上去以后我们把“中国魂”递给他,然后扯过来,大家在那里照相。然后郭 海峰说:“刚才有的同学提出来了三条。我想大家补充一下,看能够补充出多少。”于是 出现了七条。这七条当然有几个改动,就是关于我提的评价胡耀邦的是非功过的问题有过 改动,还有一个关于为八七年反对自由化时的公民平反。通过以后,我们基本上有一个东 西了,我们知道明天应该做什么了。 第二天,十七日早晨的时候,我们到了人民大会堂的门前。到了人民大会堂门前,没 想到学生已经走了好多,都去看升旗去了,有的买早点去了,坐在那儿的大概有二百人左 右。坐在那儿我们就选代表,让郭海峰和王丹代表学生去人民大会堂。这个时候我就告诉 王丹,我们势单力薄,马上跟家里打电话。王丹说只知道李淑娴的电话,我说那也可以。 王丹就安排人把电话打进去了,不知道谁打的。肯定打了二次,据说第一次没有打通。第 二次说李淑抵懒耍游槁砩暇鸵础? 我们坐在这个地方很饿了,旁边的人里就有第一批捐款出现,往我们这儿扔面包、扔 烟卷,大家就抽。这时出来一个工人,他说他是业余教师,说你们这种行为是非常没有理 性的,现在不是很好吗?教育经费也有所提高。当时我拿着个面包正吃着,听了后很激动 ,也很愤怒,我就把手中的面包撇过去了。打得很准,打在他的鼻子上,然后他就下去了 。这时候,王丹和郭海峰就进去了。进去不多久,出来一个信访局副局长接待我们。我说 不够级,这个级别不够。最低不低于人大代表、常委来接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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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四二○惨案
第二个问题是四月十九日到四月二十日新华门前的二次暴行。四月十九日那天晚上, 我们有准备。当时我那个宿舍有很多人,当时就把我的床单扯下来,写了二个字“绝食” ,这是郑义趴在地下写的。写完以后,我就偷偷地带到新华门,就是后来白梦和数学系的 那二个人扯的那个床单。 我到后面、前面都看了,后面的工人往前拱,就是要冲击新华门,有很多鞋扔进去了 。当时进到新华门的人,我发现没有出来。我当时就怀疑是中共特务干的事。因为这鞋有 很多绝对不是学生的,他们抢别人的鞋扔,不是扔自己的鞋,这是事实。扔了一会儿大家 就散了,人很少了。那个时候白梦和数学系的那个学生就在那儿征集签名,扯着床单,底 下有一个条,说:绝食的来签名。 这是十九日,那天就打了。在两点多钟,人大回去了,有客车送他们回去。我们没有 走,有三百多人。这个时候,警察就出来了,大约是四点钟了,广播车一广播,说你们应 该回去睡觉,现在要清场。这个时候警察就在广场上开始打人了,数学系的那个同学就让 人用腿给顶了一下,床单也给甩一边去了,这是十九日凌晨的事,被打的数学系的同学把 床单一放就跑了。当时我也跑,我领着另外一个学生,跑得都是很狼狈,就跑回去了。 二十日早上也是同样,当时警察在半夜的时候就采取了措施,切断了新华门跟外面的 联系。当时里面切断了有二百多人,其中北大的最多。我当时也被切在里面,因为我有一 个铁路记者证,我说:“我家里老婆有病,我得回去。”他说:你可以从六部口走。那时 还没有开始打,我就从六部口出去了。出去后,我就绕到东面,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吾尔 开希,吾尔开希在那儿发表了煽动性非常强的演讲。 开始打的时候,我们就往广场撤退,撤到纪念碑底下,就被打散了。到第二天早晨, 我顺天安门转过来,被警察抓到了。当时我听天安门城楼底下那个黑洞里面被抓的正被打 得直喊。我非常害怕,因为骑车又没有别的地方可走,后来他说“你是干什么的?”我说 :“我是铁道报的记者。我路过这里,我是上早班,我是早班编辑。”他说:“早班编辑 ?”就摸我的口袋,发现了汽水和面包,他说这肯定是晚上就在。他说:“我告诉你,我 知道你是记者,今晚你肯定在这儿。我告诉你,你不要参与,没你好果子吃。”,然后踢 了我一脚,就让我走了。我当时挺高兴的,赶快骑车走了。可四周都是警察,没地方可走 ,到新华门前面的时候,已经全是警察了。那个交通警很好,说:你往那边走。我又绕到 南边,从六部口绕到北大。 我刚到北大,彭嵘他们就回来了,在一个大卡车上。因为在北大门口,他的车路过我 ,我就听车里面喊:警察施暴。下车以后,我问彭嵘怎么回事,彭嵘就拿着一块玻璃,这 么大一块玻璃,那上面有这么大一块血。他说:这是血的罪证。怎么办?我说:那咱们就 游行吧。把全校同学都喊起来。当时我定了十六个字:警察施暴,殴打学生,然后是全国 罢课,如何如何。大约是二十日凌晨五点钟。然后我和彭嵘从北大大门口进去,从西边研 究生楼开始喊起,喊了一圈。
张伦: 十九日晚到二十日凌晨打人,我是目击者。十八日打了第一次,我只是听说。四、 五点钟就开始清场。六、七百学生分离在离新华门二百多米的地方,有的陆续回广场 ,有的原地不动。 这个时候,吾尔开希出来(张伯笠:而且非常勇敢),穿一身军装,跳出 来,(沈彤:脑袋上打了一棒吧?张伯笠:没有。他跑的时候是坐三轮车,在 上面还喊。)他说:“我来给同学们警告说,里面的同学被堵在里面,我们在 外面,不能让他们感到孤单。我们要组织起来支援里边。我来喊口号,大家跟 我喊。”于是,就这么开始组织起来,坚持了很长时间,他又不断地演讲。然 后他要求有人出来,跟他一块组织。 在他没有要求之前,刘刚就站了出来。然后就应吾尔开希的要求,又有一 个工人站了出来。到了凌晨时,我找了个人把刘刚找了出来,因为周围全部是 便衣,明目张胆,带着步话机,看得很清楚。 刘刚的情况很特殊,我以后可以专门介绍,他没有固定的住宿,他要是失 踪了的话,朋友们都不会知道下落。 但是刚刚撤出来,警察就从东边过来,就要开始打点。这时我们就完全被 打散了。打,用的是铜头皮带和皮鞋。(张伯笠:有一个女孩被打懵了,就喊 :打倒共产党。)这个我不清楚。这场面非常有意思,人被打散一次,往回聚 一次,又打散一次,又往回聚一次。打了几个周折,才被全部打散。一部分人 堵到南池子里去了。(张伯笠:那天警察特别多,打得直叫。) 吾尔开希最早是被几个小伙子架在脖子上,往外跑,然后再上三轮车,警 察一下子就把长安街封了起来。 刘刚后来对我讲,在广场他们成立了“行动委员会”,这可能对后来开的 “圆明园会议”、北高联成立都有关系。(张伯笠:我认为当时成立不可能, 因为警察追着打。)在广场演讲,重新在纪念碑下集合起来。开希后来也跟我 讲过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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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四二二悼胡集会 柴玲, 张伯笠 〖参: 封从德 1.3.3〗〖参: 王超华 1.5.1〗
【 柴玲: 我再补充一些。在运动中,我感到有几次让大家最有彼此心连心的感觉。 四月二十二日的时候,就是那次大家在大会堂门外等着开追悼会,很多很多的朋友都 去了。包括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他是一个党员,我们之间总是合不来,他是非常党性化的 一个人,非常反对游行。我八七年元旦时在外面等同学被释放回来的那个时候,他都觉得 你们学生好好读书,闹这些干什么?但在四月二十二日的时候,我就在游行队伍中间看到 他们,而且还有当时一批非常党性,很正规,循规蹈矩的一批人。 在情感上最深的一层是,当时同学们说,如果再等半个小时没有消息的话,就冲大会 堂,而一冲大会堂,跟武警很快就要造成流血冲突。就在这个时候,我开始出来跟大家前 后联络,让同学们再等半个小时,再等几分钟,我进去看看。当时我拿着一个喇叭,其实 根本就没有声音。我冲到前面,前面的同学跟士兵肉贴肉地站在一起,中间隔着一条绳子 。当时,我就拿着喇叭干喊:“能不能让我进去和里面的代表交流一下,把消息带出来? ”说不可以。后来他们就找那个官。那个官笑着说:“不行,不行。”我后来猜想,他可 能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就在那个时候,同学们一浪一浪涌上来,我就不得不拿着那个喇叭 再向里面喊。我说:“大会堂里面的政府官员们,请你们听听同学们的呼声。同学们已经 饥饿了,从昨天晚上至今已十八个小时。现在因为饥饿,疲劳,情绪已非常激动。我们不 希望发生流血冲突,因为解放军也是人民子弟兵,我们不要骨肉相残。”这时我们嗓子都 哑了。后来一个解放军主动递给我一个后面传来的水壶,当时我特别感动。我喝完了水, 马上又把水壶赶快还给他们。我想“解放军也是人民子弟兵,我们不要骨肉相残。”我们 一直一直都在喊,没有任何人给我们任何回话。这时里面也可能是在下跪了,很多人一下 子都哭了。那个时候,我看有的解放军也哭了。再回到同学中,大家都激动得很,那个情 绪就是很不一样,这时北大充满了骚动。当时最大的担心就是,如果一旦军警冲过来,或 出现什么骚动,这么几万人,光是人跑,也象四一九那样人跑的那个时候,光踩就踩死一 大片。这将是我们学生运动的一个巨大耻辱,是自残。所以那个时候就让北大学生拉起手 来,最后老封一声令下,说撤。大家一冲出警戒线以后,就和平地带出了这个场地。我之 所以提解放军和当时的这种情绪,因为我想,后来解放军的态度是很不一样的。】
【 张伯笠:人民大会堂前面的那个警戒线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呢?
队伍进来,北京大学是最后来的,但是它队伍最整齐,王丹在中间还拿着录音机, 录音机放着是国歌和国际歌。当时我跟赵体国是纠察队的负责人,所以后来北京大学 整个挪动队伍是我指挥的,前面就有一个纠察线。因为北京大学面对着纪念堂,后来 中央来了二个人跟我谈,他们说:我们这儿要放车,你们必须让开,必须给我二十米 的地方。北京大学是很听话的,说为了能把这个纪念活动搞得平稳下去,我们见到胡 耀邦的灵柩就撤回去,我们同意。然后一个队伍一个队伍地动,当时很难,从三点钟 开始动,到天亮五点钟,基本动完了。北大坐好以后,可是突然人民大学和其它小大 学跑我们前面去了。我们跟这些学校中间有一个十米的宽阔地带。这个地带中间有杨 涛、吾尔开希、封从德、郭海峰,还有杨丹涛、赵体国,还有那个拿大喇叭的彭荣, 还有常劲。当时要这些队伍闪过去,让北大面对着纪念堂。因为北大的队伍最大,后 边是清华,北大面对着纪念堂能形成一个压力。可是这些队伍不干,不闪。这时候解 放军进来了,吾尔开希就跟我说:不行,你们还要往后退,我们都要往后退。因为他 们怕解放军了。我说:不能退,你们只能闪。因为我们已经留下来了,你们到前面来 了以后,你们面对解放军,解放军来了你们又害怕了,让我们再往后退。我说:这不 能动,这队伍已经太大了。所以就没有动成。 这个时候就有人提出要冲击大会堂,这个人是一个留着胡子的北大的研究生。吾 尔开希赞成这个观点,说:我看可以。然后我说:美国那样民主的国家还不能冲国会 呢。这是国会,况且今天这个时候是悼念胡耀邦,如果冲了很危险。吾尔开希说:我 赞成。当时封从德手里拿着一卷纸,这个纸就是请愿书。后来我说:不行就冲进去, 跪那儿请求。吾尔开希说:我不能跪,不愿意给共产党跪。这当时有争论。这时候郭 海峰说:你不跪,我跪。从他手里就把那卷纸抢过来了,冲进去,然后就跪下了。 张伦:你说那个最早的警戒线拉的时间大概是什么时间? 张伯笠:三点钟开始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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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关于王丹
封从德:我还有一个问题。四月十九日北大筹委会成立。我和熊焱被筹委会派到广场 去,和清华同学接触。我们没有接触上,后来就回来了。那是四月二十日凌晨 。但是我们并没有看见血案,因为我们被堵在外面。我们回来过后,大概是在 凌晨四点多,我在三角地遇见了你,你和几个同学在那里看大字报。当时沈彤 给我们提供了两个情况,一是你让我“小心王丹这个人”;第二个是你说有一 辆小汽车开来,几个穿风衣的人贴了一张对王丹的大字报。请你具体解释一下。 沈彤:关于王丹,当时有两个问题。我刚才一直强调王丹没有参与四月十七日那个捐 款活动,就是因为我经过调查清楚,他没有财政问题。我提醒你关于王丹的问 题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当时我确实知道民主沙龙捐款捐到了三百多块钱,是送 花圈的。实际上花圈没有花那么多钱,钱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但是杨涛还有 几位副部长以个人名义保证王丹一点没有参与这个钱。这个钱到哪里去了,我 到现在也不知道。第二个原因是交“七条”时,跟宋世雄、王兆国,团中央那 些人见面的时候,据见面的其他几个代表通过张智勇对我说,王丹表现非常不 好。王丹同出来接请愿书的三位人大代表说:“你们就出去见见学生,糊弄糊 弄他们就完了。”因为这两个原因,我向你提到这个。 关于那个小轿车,当时有一张大字报写得很工整的,关于王丹贪污、游行 时人大会堂门前他跑得比谁都快,什么什么的。然后有一辆车,开到学三食堂 和电教楼中间,下来几个穿风衣的,就把这贴上。这些问题我本来是怀疑的, 确实是别人告诉我的。但是我一看这些人显然不是学生,而且我们当时质疑他 们是谁,他们很快就走了,而且都是很有组织的。我们看到这个,当时就有人 要撕。后来我们就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发动学运的机会,就是政府在里边破坏 。所以我们就在旁边贴了一张大字报,说我们看见的整个经过是怎么一回事, 就说这完全是造谣的。实际上我个人本身对这些问题本身就怀疑。 封从德:记得当时你跟我说: 王丹、杨涛他们是结成一帮的,他们要来控制筹委会。 是不是?还有个孟召强,他们几个一帮进入了筹委会。 沈彤:王丹和杨涛以民主沙龙名义参与筹委会,实际上跟我们的情况有点儿相似。一 个是他们社团本身,因为有建制的社团在校园里很少,这你都清楚。我们的意 见是一致的,我们后来四月二十日的时候退出,也是同样的原因,就是觉得这 种其他个人情绪化的参与进来的,跟我们已经有组织建设、组织经验很长时间 的,实际上是搞不到一起去的。我在讲话的时候提过,王丹和杨涛在这之前的 两个组织见面的时候就提到过,如果有这类组织的话,应该是民主沙龙去领导 ,其他各个有默契的社团是不参与核心层的。我们后来强烈加入,丁小平拒绝 ,是因为我看到象常劲,象熊焱这些个人也加入进来,就是说,唯一参与方式 就是作为筹委会的代表。当时二十日早晨他们退出,实际上是在我预料之中, 因为他们觉得没法控制。 封从德:是不是说奥林匹亚研究院和民主沙龙是在学运之前就有矛盾?在四月十九日 成立北大筹委会的时候,两个组织暗中就已经有冲突? 沈彤:奥林匹亚科学院和民主沙龙一向合作比较好,我要强调不仅是我们两个组织, 还有另外三个,未名剧社、五四文学社等等,冲突是在我跟王丹之间。两边的 例会都是我这边的助手去他们的,然后,杨涛、孟召强和高什么,他们来我们 这边。所以是我跟王丹之间的问题,不是两个组织的问题。 封从德:四月十九日筹委会成立的时候,你们两个组织是不是在暗中互相有矛盾? 沈彤:没有,没有。当时矛盾是出现在哪?是因为王丹拒绝我个人加入,本来丁小平 说了后,大家都没有附议,大家都觉得我加入没问题。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 王丹个人说:“不要加入了。”所以冲突就开始了。
沈彤: 四月十八日晚上,我跟我们奥林匹克科学院的一个人在去新华门的时候,已经 有五位同学在新华门前开始绝食,而且当时打出旗帜绝食。 白梦:这件事我可以证实,不是五位,是两位,一个是北大数学系的,我现在把名字 忘了,和我两人,旁边是围观的。 沈彤:当时王丹和杨涛都在新华门前,也就是说民主沙龙并不是以领导者的形象出现 的。杨涛当时跟我说,他们民主沙龙对当时的运动是采取观望的态度。我知道 四月十七日他们提出了“七条”,所以, 这也是我后来四月十九日晚上跟你说 怀疑王丹的一个原因。
封从德:第二个问题,四月十七日是不是发动过一次捐款?我记得有一个桌子和一个 脸盆。 常劲:是王丹他们。但不是王丹做的。
封从德:还有一个问题,王丹退出北大筹委会,他是正式退出还是没有?因为我记得 大概在初期的一个晚上,我曾经劝过他:“如果你经常不来开会,我们就要开 除掉你。”这个肯定是真的。劝了之后,第二天他又来了。这是什么时间我忘 了。 常劲:我都不知道王丹是怎么进去的。因为当时我们在开会的时候,他们在外面,王 丹他们中午从广场上回来,他很泰然地和杨涛亲自跑到我们那个宿舍里头,告 诉丁小平说:“我们现在宣布我们民主沙龙退出。” 沈彤:四月二十日早上的会他没参加。所以丁小平觉得有点势单力孤的,我去了是自 然而然的,后来张智勇去了,就加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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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张智勇
沈彤: 刚刚常劲提到,就是另一部分北大队伍去了哪儿了?张智勇一路上一直反对到 广场,可是到了广场以后,张智勇把一半的游行队伍带到了广场的西北角,和 周勇军等一些人在大雨之下就要成立北京市团结学生会筹委会。 四月二十一、二十二日的游行我没有参加,常劲提到了。 刘卫:另外一个问题,常劲讲到张智勇被开除,为什么? 常劲:一个是因为我们听说他是叛徒,当时很早就有人告诉我们这个消息了。第二个 就是张智勇当天晚上,沈彤说他在广场另外一侧和周勇军他们商量成立全北京 高联的事。他根本没有跟我们这儿打招呼,所以造成赵体国、沈彤和我根本就 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回去以后我们向大家报告这个事情,大家都觉得挺生气 的。第二天一开始就把他换掉了。
封从德:张智勇是什么时间吸纳进入筹委会的?谁担保的? 常劲:张智勇是由熊焱担保的。他是在第二天早上自己把名字签在我们筹委会签名的 名单的下面了。 沈彤:这里有另外一段。张智勇是在新华门前面跟熊焱一起回来。当时我们会正散呢, 你们还在开。我们到三角地,就是政府贴的攻击王丹的大字报都出来的时候, 那是另外一段了。张智勇、熊焱和我们商量,我跟熊焱说这样根本没有意义, 因为我最早是跟你和熊焱说过我们准备集体加入,但是被丁小平后来也包括王 丹拒绝了。熊焱就建议我跟张智勇都加入进来。第二天早晨我们两个都去了。 但是我根本就没有问题,大家自然而然地都接受了。后来熊焱才担保张智勇进 来。
封从德:张智勇被开除是什么时候? 常劲:张智勇被开除是四月二十三日早上。 封从德:为什么? 常劲:“四二○游行”是一个事,四月二十二日他做纠察,把整个队伍带乱了。 封从德: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他在学生会竞选过秘书长。我们整个怀疑他是研究生会 或是团委派来的。 常劲:第二天,四月二十二日,他又把队伍给带乱了。北大进去以后不是乱一阵子吗? 当时是张智勇在那儿带着纠察队走的。所以大家都怀疑他来在里头捣乱,第二 天早上就把他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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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吾尔开希是怎么选出来的?
封从德:吾尔开希是怎么选出来的? 常劲:这个吾尔开希他自己谈过,开始他并没有被选出来,他是完全是自己贴出大字 报说是北师大自治会。 刘燕:吾尔开希,那是他自己挂名的。 沈彤:因为这样,师大开始集会之后,北大不是有三角地吗,师大也开始集会。然后 集会之后没有人讲话,后来旁边的一个宿舍楼,在喊:师大都阳萎了。这时候 吾尔开希站出来讲话。 王超华:西北楼,318 就在西北楼前面。 封从德:当时是二十几号? 沈彤:那是二十一,二号吧。之后,他自己贴出一个大字报,他说,现在师大成立自 治会筹委会,象北大一样,吾尔开希是主席。 刘燕:那是他自己在师大贴了一张大字报在师大。 常劲:就是说他的威信建立得比较早了。在四月十八号他参加了那些活动以后,四月 二十号学生去游行。二十号那天下大雨,他自己站在三一八纪念碑那里,他自 己站在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他自己在雨里开始做讲演。然后找了一大帮人, 然后拉到广场区。四月二十二号,他到了广场以后,就以他的这个所谓的 代表的身分召集所有的会议。
【 封从德:梁二,你提到在学运初期的时候,开希、张军曾经成立一个筹委会这样的组 织,还提到一个雏形办公室。你能确切讲一下是什么时间,为什么要成立一个 筹委会? 梁二:筹委会成立的时间是在二十一日。我是二十日早晨挨的打,二十日下午,我和 张军带着队伍到人大去游行。二十一日我们就正式开始成立一个临时办公室, 早上九点就开始正式办公了。 封从德:你提到开希作主席,你作副秘书长。这是什么时候?是怎么形成的? 梁二:四月二十三日下午,我们召开了一个全校各系自治会的代表大会,当时还没有 主席职称。开始选举了吾尔开希和张军,我只是作为系自治会的代表去的,我 并没打算继续参加学运。在那天,我听到一些师大青年教师的劝说,我就决定 加入并取得了一定的作用。我利用最初三个办公室的主要负责人的权力和开希 和张军说,我愿意自荐当副秘书长,希望征得大会代表的同意。然后他们同意 了。主席的选出我不知道是怎样选举的。我迟到一点时间,他已经成为主 席了。张军说,“我希望当秘书长。”也同意了。后来的构架就是,我是副秘 书长,开希是主席,张军是秘书长。然后就由我们三个人开始建立各部。
封从德:你提到开希见记者,是由师大内部决定的。为什么?怎样决定的? 梁二:四月二十三日从广场回来之后,我们正式建立了一个构架,开始有了一个分工 协作,开希代表师大进行对内和对外联络。对内主要是指各高校,对外主要是 对新闻媒介。在那个时候,我和张军就决定团结一致,避免分歧。因为二十四 日我就听见北大有内部分歧。我们决定,我们要保持单一的领袖形象,那就是 开希。为什么选开希呢?因为他的感性魅力比我们强,而且他的演说能力也比 我们强。开希这人有时候有点儿华而不实。而且他跟师大研究生的联系还是通 过我和张军进行的,他以前在师大的活动是相当少的,他跟教育系还有点关系 ,我觉得我们两人跟青年教师和研究生的关系可能比开希好一点。还有,当时 开希确实在广场上,在新华门示威的时候已经奠定了他在整个北京市市民和学 生中的影响,他的感性形象和勇气已经感化了许多人。我们觉得我们自己是无 法与他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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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关于四二七 〖参:封从德 1.3.5〗〖参:王超华1.5.3〗
封从德:北高联决定四二七游行是在知道四二六社论之前,就是说,并不知道四二六 ,就已经决定了游行。 王超华:对。 沈彤:我们北大是有两个新闻中心派了一个代表。他在高联决定四二七游行之后,打 电话通知北大,通知之后,才知道有社论。 王超华:我为什么这么说,就是因为先决定了游行以后,社论一发,大家说,这么横, 对,这个社论这么横,大家就楞了。然后赶紧提补救措施。才提出那三条。这 就是我补的那个,就是说是罢课了。那么,我们要组织一个各校联合组织,以 后做什么呢?第一件就是组织大游行。 沈彤:新闻中心在哪段时间,四月二十五号正式选出筹委会,北大筹委会下设十二个 部长。包括柴玲,蔡坚,等等。我们选出之后,高联开的那个会决定四二七游 行,北大是积极准备的。后来四二六社论出来之后,北大的五个人筹委会,是 在四月二六号上午决定是否北大参加。这个时候就出现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北 大自治会是否服从高联的领导。最后的结论是,北大自治会有自治权。那时候 建议高联作为协调性组织,而不是领导组织,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因为后来 听说了,听到了四二六社论之后高联的反应,所以就觉得高联的领导如果是这 样没有延续性的话,所以才提到北大是不是自己自治,也就是说,自己有一定 独立权的问题。 王超华:你怎么理解没有延续性? 沈彤:就是说,你本来说是要游行,北大就开始组织,我们传单印刷都开始了,机器都 动起来了。之后,又说这些补救措施。当时因为我们的新闻中心已经来了很多知识分子, 还有很多青年教师,就开始建议,各种建议都有。我们也不清楚是高联的建议,还是这些 人的建议。有很多人自称是高联的。尤其是到广播站那地方,我房间是广播站,很多人为 了进广播站,他们什么都说。这个我们记得很清楚,就是四月二十六号上午,北大决定北 大应该有自主权的。北大自己决定了组织游行就游行,不组织就不组织。那时对游行不游 行有一定的争论,所以,四月二十六号下午,在三教召开了一个各系分筹委代表大会,投 票决定北大是否游行。当时我和封从德,孔庆东,王迟英都是主张不游行的。当时最担心 的就是王丹了。就是觉得王丹肯定是要游行。但是在投票的时候,我是尽量建议,建议各 系分筹委不要游行。孔庆东,王迟英基本上没说话。但是在最后投票的时候,封从德投了 游行的票,就是说是和王丹投在一起。但是大会的投票结果还是不游行。 这时候,我就听说四月二十六号晚上,高联在清华有个会,而且清华有代表来,跟着 王丹到了北大三角,说,高联决定游行。这时候,各系分筹委,包括各部,他们都在,又 选了一次,通过游行。这个决定之后,我们就是按照游行准备了。再这同时还有另外一步 ,就是上面与学生接触的问题。在四月二十五号我们被选举出来以后,当时的筹委会就决 定过,开始与校方接触,通过校方建立对话渠道。当时是我和孔庆东,就是筹委会的召集 人,和校方接触。这时候我们就发现团系统的人开始加入进来。大家都知道张乃武,这是 各校团书记里面很重要的一个人,他明显是同情学生。但是他们建议,就是北大校方和团 系统,建议北大筹委会不要游行。这是一个条件,如果北大不游行,北大校方和团系统将 以正式的方式帮助学生和政府之间搭桥。所以这也就是后来北大筹委会下面的各部,甚至 有人提出来我们是叛徒。再这之后,基本是两方面,一个是大会,系大会决定游行,另外 一个是我和孔庆东等于是代表学生和校方做了一个协议,所以这才出现了四月二十七号早 晨,我们又开紧急会议。 我就说,鉴于现在的情况,我们游行到双榆树,回北大。原因呢,就是我们只要是出 了校门,就把邓小平的高压政策打破了。但是我们为了给校方留下今后对话的余地,我们 不影响市区内的一切活动。所以出了校门,到了双榆树的意义也就是说,到了人大。而且 当时我们几个人都说要钉住王丹,说王丹,你到时候一定不要反悔。王丹说,我不会的。 所以四二七,北大的领导层包括王丹在内,都没有主张再往前走的。四二七最后形成全市 大游行是其它学校的功劳,不是北大的。
【 封从德:四二七游行的之前,你们决定不让我出去的原因是什么? 沈彤:是这样,因为当时几次筹委会会议,包括四月二十六日晚上那个扩大会议,也 就是各系分筹委加上十二部部长和秘书处的会,王丹都没有到会。后来王丹到 会唯一说的就是高联在清华开会了,他带了高联的几个代表过来。我们当时都 有同样的感觉,就是王丹一直是在校外活动的,常劲刚才已经讲了,根本不管 内部的运作。四月二十七日早晨又开会的时候,王丹又没有到,但是王丹游行 是肯定去的。而且我们三个人觉得封从德本来是同意不游行的, 于是在我们筹 委会五个人表决之后,封从德表示服从筹委会的决定,王丹没有表示。那么在 四二六晚上的那个会上,封从德又完全支持游行,他自己已经讲了。在这种情 况下,我们都知道出了校门之后都是情绪化的。如果只有一个王丹,那么我们 筹委会以集体形式否决王丹的决定,还是有可能在双榆树走回来的。但如果再 要封从德帮闲的话,那就不可能了。 封从德:但是这里边有一个原则问题,就是北大筹委会的常委是否要服从扩大会议的 决议。 沈彤:这事我们下面可以讨论。但是有一点,我、王迟英跟孔庆东在事前是没有商量 过的。据柴玲补充的那一部分来看,我现在记起来了,我接到周勇军的那个条 子之后,找不到你,先给孔庆东看了,孔庆东到当时临时由杨涛主持的那个广 播电台,就是从我宿舍搬到中间的那一部分,准备宣布不游行,没有广播成。 然后孔庆东说为了保持我们当时的决议,就是游行到双榆树,临时就在我们开 会中间提出来的,我跟王迟英基本上是附议的。 柴玲:一,我不记得中间大家已同意不游行。 二,二十七日晨,孔庆东去杨涛广播站,想以个人名义下令北大不许游行,杨 涛不同意。孔庆东就说:我撤你的职。这时老封过来,大家表决,还是决定游 行。 三,邓林的朋友传达肆值南ⅲ何恃缘诵∑降目捶ǎ咛迨鞘裁匆螅? 还说“老头子身体不太好,会气昏过去”,希望不要敌对起来。 四,那天北大原官方学生会不服罢免,打着北大校旗在队伍前头乱带。
沈彤:补充四二七周勇军的决定。 扩大会通过(游行)之后,当晚我与孔庆东作了许多准备。同时,那天晚上我与孔庆 东第三次与校方及团委接触,商量时,提出搞校园静坐。之后回28楼:印刷、筹委会、 广播站(当时暂由杨涛负责),都在烧文件。三、四点钟或四、五点钟,我从校长那里回 来,吾尔开希到了北大:校方跟我说了,如果你们不出校门,什么都好办。我是第一来北 大的,希望我说服北大不上街,若你同意的话,下面联系清华。五大院校不出去,游行就 不成了。开希就走了。可是第二天,北师大第一个,开希又写了遗书什么的,冲了出去。
王超华:关于清华。 知道四二六市委开会之后,我去过北大。当时听说北大决议不游行,我每天仍去北大, 仍每天见到你们,然后去清华。四月二十六日上午北高联已分好路线,大学校不出校就麻 烦了。去清华一看,说组织又瘫痪了,贴标语说:“到北大去!”“清华只有懦弱的领导 ,没有懦弱的学生。”好象自己没有办法了。当我听他们辩论说:清华哪怕出去十分 之三。……结果第二天一早我去看,清华一拉出校门,队伍是相当长的。】
【 刘燕: 四二六晚上那个社论出来之后, 我不知道别的学校怎么样, 我们学校但时是出 去了,我们学校当时至少有六百人的队伍,在九点钟以后出去了。我们到了人 大,人大欢迎我们欢迎得好厉害,人大很多学生跟我们加到一起,可能有两千 人。四月二十七日早晨的时候,我们学校出来很早,到了我们校门口那个足球 场,当时只有三百人要出去。王正云就过来,我记得很清楚,他跟我说:北高 联有人说不拉出校园,要在学校静坐。王正云说他到了人大去看,人大也是在 静坐,也没有出来。我们两个学校出去完全是因为有人报信说:北师大已经从 北太平庄那边出来了,我们二个院校才出来。 我是说, 周勇军那个盖着“祖国万岁”的通知,肯定发到很多中小院校。 所以四二七游行我是觉得当时北高联起的作用并不大,很多东西都是学生自发 和市民自发的。这个因素太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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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北大新闻导报 沈彤, 张伯笠
(1) 新闻导报与三步计划 沈彤
当时我是反对《新闻导报》出版的,因为当时有筹委会请徐四民来的那个建议,而且 “奥林匹亚科学院”八个人,加上杨国忠,在当时的广播站抄写各校大字报,和各校联络 ,还有我们也跟杨丹涛一起负责讲演团等等一系列工作,人手已经很紧。但是“奥林匹亚 科学院”另外两个人坚持要在四月开始办《新闻导报》,而且是一份独立的报纸,绝对不 能是筹委会的报纸。可以是新闻中心的报纸,但不能是筹委会的,不能是北高联的。目的 是第一要把运动引向一个比较理性的方向,另外,这跟我下面要讲的八九年整个运动的“ 三步”计划有关系的,就是要在运动的第二阶段,也就是校园民主建设阶段,出现独立的 舆论制衡力量。基于这两点,在我们新闻中心内部的每天晚上例会的时候通过北大新闻导 报创刊。当时直接捐给我的捐款比较多,筹委会五个成员都有比较多的捐款,但是因为广 播站在我们那边,我得到的捐款比较多些。 《新闻导报》第一期只印了五百,不到六百份。但是第一期刚刚从印刷机出来的时候 ,正好是我主持第一个记者招待会,周培胜是新闻发言人。我就把《新闻导报》在四月二 十六日第一次记者招待会上面发给了当时在场的五十多家新闻单位,所以《新闻导报》真 正在北京各高校学生读到之前,已经通过外电、内电和报纸报导出去了。这就是《新闻导 报》一开始就名气很大的原因。实际上各地都有类似的刊物,北京也有一些小刊物,虽然 组织上没有这么严密,但是我觉得外面对《新闻导报》的评价是过高了。 我一直提到的这个“三步计划”,是在第二次我们组织的记者招待会上提出来的。当 时杨涛接替了周培胜作为北大筹委会的新闻发言人,这次也是比较大的,是在北大的一个 教学楼里面召开的这个记者招待会。我跟杨涛在这之前已经商量好的,在回答问题过程中 间提出了“八九民运”的三大步,第一步是形式化运动,包括罢课、游行、请愿、示威、 要求与政府对话,甚至到绝食;第二步有两个内容,第一是校园民主建设,当时我们的用 词是把以北京为中心的各大校园建设成民主堡垒。当时我们有自治会,有宣传工具,有广 播电台等一系列的建制,当时封从德也在准备学生宪章,开始普选。不光是在北大,各校 也都有,北大是带头的。封从德昨天提到过5诙降牡诙鲋匾谌菔桥沙鋈艘蛔榈? 宣传队。当时刘卫在长沙也接待过,我们派到过西安等很多城市去。希望各个城市的各校 ,更广泛的是各个社会阶层开始他们自己的政治觉醒意识,以他们自己的政治诉求走上街 头。这是我们避免救亡运动的一个重要步骤,就是各界有自己的政治诉求。第三步是在第 二步北京的学运程序化,民主化的巩固和各地、各阶层民运兴起的基础之上,利用建国四 十周年,也就是秋天“十一”这个机会,重新走上街头,真正开始一个全国的大的民主运 动,推进中国的民主化进程。这是当时我们所说的。
(2) 新闻导报的文章 张伯笠
北大新闻导报第一期当时是沈彤办的。我当时对北大筹委会很有意见。第一次参加北 大筹委会的时候,郭海峰当时提议,说“你们两个参不参加筹委会?”我说我不参加,“ 那么你当调解员。”那天我监的票,那是第一次。但是后来我看那个组织很乱,我就觉得 这个筹委会作用不大。我就想搞点宣传,于是沈彤就说:“你去搞新闻导报”。结果我到 新闻导报,新闻导报才开始不经筹委会领导。 这个新闻导报我从第二期开始办起,一直办到绝食。新闻导报当时起了很大作用,我 们组织了很多很有份量的文章,比如说:《《人民日报》的历史功绩》,列了《人民日报 》干了哪些混蛋事,“反右”期间发表的社论等等。这是针对“四二六”社论的。还有《 军队勤王的后果》,历史上从唐朝开始,军队进京产生政变的后果。后来我参加了绝食团 ,新闻导报就交给了一位姓王的负责。当时新闻导报有八十人,每期发行六千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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